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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看著季言禮認真的眼神,那雙漂亮的、眼尾下垂的、清澈得像琥珀一般的眼睛,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棒棒糖堵在他的嘴裡,逐漸變得苦澀難咽。
也就是那一刻,奚野突然意識到,如果他死了,有一個人會為他傷心,而且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邏輯,把他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
翰林高三樓天台上,夕陽漸沉,緩緩落入遠處的地平線。歡笑打鬧的聲音從天井裡遙遙傳來,稀薄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冰冷的風打著轉兒從幾人中間吹過,金屬拉鏈頭不規則地叮噹作響。
紀語靈站在平臺邊緣,看著他問,奚野,你為什麼沒有跳下去。
為什麼呢?
無數往事像是風裡消散的雲煙一樣從他眼前流過,紀語靈的臉逐漸在暗沉的天幕下變得模糊,模糊成他自己的臉。
他站在繁華璀璨的天台頂,看著分化後的十三歲的自己,在第一次易感期後,一步步走向他為自己安排好的死地。
腳的邊緣是上百米的高空,低頭俯瞰時,瑰麗的燈火照亮了他的眼睛。
「因為你和曾經的我一樣,愚蠢地以為人是為自己而活的。」奚野終於開口道,「你覺得自己不夠好,覺得沒有人愛你,覺得未來是一片黑暗,但如果你願意睜眼看看,就會發現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如果你在這裡跳下去,季以禾會自責一輩子,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麼對她。」
紀語靈嘴唇微微顫了顫,她的目光移向季以禾,突然身子一震。
她看見季以禾滿臉都是淚水。
奚野說:「你太想被愛了,但是偶爾你也可以去試著愛別人,當你愛一個人,你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你覺得自己很糟糕,覺得活著沒意思,覺得世界不公平,但是那有什麼所謂呢?」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
「從此以後,你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奚野對她伸出手:「在那以前,我建議你還是活著,因為你還不知道,你遇見的那個人會多麼棒,棒到你會感謝今天沒有跳下去的自己。」
紀語靈動搖了,她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滾下去,站了太久以至於凍僵的身體顫了顫,她遲緩地轉身,顫抖地向奚野伸出手。
就在那時,她的腳在結冰的天台邊緣猛地打滑!
紀語靈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急促地尖叫了一聲,伴隨著季以禾尖銳地喊:「語靈!!」
奚野迅猛至極地撲上去,他一跳就是三米遠,長臂一撈,抓住了她的手,但紀語靈下墜的重力猛地帶著他不受控地在光滑的天台邊緣滑動,季以禾和任景秋雙雙撲上來抓他,但撲了個空。
只是一瞬間,兩個人的身影瞬間落下天台。
「奚野!」季言禮喘著氣的聲音驟然亮起,甚至破了音。
他急匆匆從天台樓梯口衝出,看見的最後一幕是奚野滑了下去。
好像連帶著他的心臟也一起跳了下去。
「不!」季言禮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晴天霹靂。
他大步地衝上前,跌跌撞撞地在積雪裡奔跑,卻連站都站不穩就跪倒在地。
「砰」的一聲,一個穿著白襖子的女生被盪起來摔在天台上。
季言禮:「……」
紀語靈頭朝下被砸在雪裡,季以禾焦急地把她翻過來:「你怎麼樣?沒事麼?」
「奚爺!!!」任景秋趴在天台邊緣喊得撕心裂肺。
奚野的身影輕得像一頭黑色的狼,輕盈地躍起,跳上了天台,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幹什麼幹什麼,喊得那麼大聲,差點嚇得我手滑。」
他千鈞一髮之際拉住了五樓短而凸起的窗稜,因為紀語靈再瘦也是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