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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野微微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厭惡地皺眉:「你瘋了麼……」
滿口胡說一些死後的事情,神神鬼鬼無稽之談,人死如燈滅,哪還有什麼最後一面。
奚辰的嘴唇劇烈顫抖著,他的老態愈發明顯了,alpha的衰老本來應該偏慢,尤其是頂級alpha,可他在區區四十出頭的年紀,竟然老得像是六七十歲,雪白的髮根遮掩不住地從染黑的髮絲中滲透出來。
季言禮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現在的只是奚辰的外殼,而他的內在很多年前就枯死了,風乾了,他說的每句話和每一個假笑,都在空洞的身軀裡發出悔恨的迴音。
「我不是沒有辦法……我五年前賣掉了和醫療無關的產業,我組建了全世界一流的科研團隊,迄今為止登入在案的超感症患者,全球一共有732個,大多數都已經因為故意殺人罪被終身□□或是處以死刑,剩下的要麼用權力給自己找了隱居避世的場所,從此再不外出,消失在所有能接觸到的資料上,要麼在a管所常年的過量用藥中,變成了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奚辰緩緩道。
他開啟手裡一直拎著的皮包,從中取出一個銀白色的密封金屬箱,指紋驗證後小心啟開,開啟的瞬間,白色的煙霧「呲」的一聲從中溢位。
裡面用金屬緩衝支架固定著兩瓶藥劑,呈現出透明的鈷藍色,像是高原冰川中臥著的冰湖,藥劑瓶上貼著代號為「hibisc」的標籤。
奚辰繼續道:「我們做了大量的實驗,最終效果並不是非常理想,和身體排斥反應很大,可能會出現類似於過敏的症狀,還會引起原因不明的神經痛。但除此以外,一支藥劑h的作用大約相當於八支鎮定劑,且沒有鎮定劑的上癮性、麻痺神經、和對肝腎的不可逆的損傷。」
奚野神色微微鬆動了,他盯著藥劑瓶看了一會,又問:「你知道我的身體和普通a是不一樣的。對其他人有用未必對我有用。」
「我知道。」奚辰合上箱子,仔細扣好,然後轉過身。
他扯下領子,反手撕掉了貼在後頸的阻隔貼。
昏黃的燈光下,他後頸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針孔,反覆淤青和流血又反覆癒合造成的畸形瘢痕可怖地蔓延開,像一塊猙獰凸起的異形伏在皮下,腺體腫大到幾乎遮不住,所以即便是夏天他也將領子拉得很高。
「我知道。」奚辰低聲道,「但我們很像,你身上有我的基因……我是你的直系親屬。我試過了,很多次……不是完全有用,但是比沒有要好。」
他做了實驗室的唯一白鼠。
奚辰沒有辦法找到其他易感症患者做人體試驗,所以用了自己。他注射了太多未成熟的試劑,將他的身體破壞得千瘡百孔,讓他劇烈地失調,急速地蒼老,短短五年從風華正茂的頂級alpha,變成了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有時團隊裡的醫生都不忍心對著他脆弱的腺體下手,奚辰就奪過針管,抬手用力,宛如鑿子敲擊冰面般狠狠鑿進後頸,他推針管的神情那樣頹喪,彷彿沒有任何感覺,只有醫生拿著表格詢問痛感的時候,才會淡淡說八到九級。
醫生看著他毫無波動的臉詫異問奚先生,十級痛大約是分娩痛,您確定現在是……奚辰低頭掐著眉心,說我確定,放射性從後頸到全身,狀似電擊火燎。
醫生發現他不在開玩笑,立刻慌了,丟下記錄表,給他注射嗎啡止痛,但奚辰顫抖地抬手按住他,低聲說不著急,我想多疼一會,那樣我會感覺好受一點。
那天團隊背著他,暗中聯絡了當時恰好赴國訪問的世界權威的心理醫生,初次診斷結果就是重度抑鬱,但後來奚辰屢次爽約,他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兒子討厭心理治療了,因為沒有用,你們放心,我不會死的,我的事還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