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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陸汀聞言偷偷看了眼男人繃緊的下頜,走過去把林兆琛扶了起來。林兆琛拭去眼角的淚,垂著頭不敢抬起來。
激動過後,殘留的情緒無法蓋住從本能生出的恐懼,像顆枯敗的老樹,顫巍巍的立在乾枯的泥地中,隨時會倒。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林歸坐下了下來,距離陸汀只一個拳頭。
陸汀看看林兆琛,又看看五十多歲的老人,知道話是聊不下去了,小聲對男人說:「我們聊完了。」
「不想讓我聽?」林歸垂眸睨陸汀,藏起來的戾氣爆發出來。他再次走到林兆琛面前,陰沉的眉眼間是濃烈的恨意,冰冷的指尖觸上林兆琛的額頭。
輕輕一點,林兆琛立即感覺身體僵化,一股冰涼攥緊身體裡,五臟六腑彷彿被什麼給攥緊,疼得他無法喘|息。
「知道為什麼沒有留下記載嗎?」
林兆琛的頭被無形的力量抬起來,他在男人的眼裡看到了殺戮,看到了厭惡,也看到了對他這條命的漠視。
「因為他們不敢。」
哪怕是一張照片,一個字,好像只需要一點痕跡,他就能從土裡爬出來。林家依仗他,也在恐懼他。
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滾著灰暗,抿直的嘴唇忽然彎了起來,那笑意沒有入到眼底,令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小叔叔。」刻意放軟的聲音,如一道清澈的涓涓細流闖進林歸的腦海。
他鬆開手,林兆琛的身體立刻跌坐到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他抬頭,仰望著男人冷漠的臉。
只見他眉頭微蹙,朝陸汀看了過去。
陸汀想了想,大著膽子握住林歸剛掐過人脖子的那隻手,一邊觀察對方的表情,一邊握緊,然後抬起來,對著指尖吹了吹:「那天不是說疼嗎,現在呼呼還來得及嗎?」
林歸:「……」
陸汀也知道自己幫男人轉移注意力的辦法很笨拙,硬著頭皮用力拉著男人往外走:「我們換個地方。」
兩人離開很久之後,林兆琛才緩過神來,閉著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杵著柺杖走出去。剛走出花房,青年忽然倒回來,但他警鈴大作,朝陸汀身旁看去。
「小叔叔在房間裡。」陸汀徵求道,「他喜歡看書,能借用你的書房嗎?」
「當然可以。」林兆琛後怕了一陣子,現在情緒已經穩定,「我帶你過去。」
陸汀看了眼林兆琛脖子上掐痕,覺得自己的脖子彷彿也疼了起來,「林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林兆琛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我知道林家對小叔諸多虧欠,我不會怪他,而且我知道,小叔並不是真的要殺我。」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陸汀。
書房在三樓,林兆琛帶陸汀走進去:「這裡的所有書籍小叔叔都可以翻閱。」
陸汀「嗯」了一聲,便聽見林兆琛又問:「小叔叔他,一直光著腳嗎?需不需要燒點鞋子衣服給他?」
「他不太喜歡那些東西。」以前陸汀不理解,現在想來,林歸應該不認為自己死了,只是以另一種形式活著。
夏季多雨,半下午的時候,天空突然雷聲大作,將正準備回家的陸汀給困在了屋簷下。
林兆琛說路上不安全,借著由頭把人留了下來。
陸汀還住在上次的房間,不同的是,這一次床上擺著雙人枕頭,雙人被,浴室裡的用具全是成套的。
陸汀將腦袋探出去,扒著門框問視窗的男人:「小叔叔,你刷牙嗎?」
林歸自那之後一直沒有再隱匿身形,但也沒有去樓下露面。晚餐過後,陸汀就回了房間陪小叔叔,林家三父子一直往樓上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