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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光說完便要走,天帝說:「上神貴為上神,當不為天規所囿,可上神如此徇私,是要置天下於何處?置眾生,又於何處?」
朔光頓住腳步:「天帝口口聲聲天下眾生,可你又幾時真正在意過天下眾生?你單知如今人世看起來太平,卻不知其中早已兇險暗湧,你單知可離行殺戮之實,卻不知她所殺之人,本是在禍亂世間!人世有一句話,山高皇帝遠,你便似人間的皇帝一般,高居九重天,便不知你治下的凡世,在歷經怎樣的苦難!」
朔光逕自離去,這時佘彌已不敢再攔了,朔光行至他身側,亦未看他一眼。
天帝待朔光自然是不滿的,對於她這個上神,天上這些自詡正義的神仙,從來都很牴觸。
從前天下未定,三界未分之時,朔光曾是全世界追殺的物件,她為了活命,生生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妖,修煉成了誰都降不住的上神,當然那時還沒有上神的概念,人們只知,再與她為敵,世間將永無寧日。是因此,那些神仙才願意和解,並以「蒼生」「萬民」做籌碼,幾乎逼著她止戰。她從來未想禍及他人,那場浩劫也確實持續太久了,當時的世界滿目瘡痍,遍地都是屍骨,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點生機。為了救世,為了蒼生,她不得不放下仇恨,接受那些神仙提出的,讓她共治天下的建議。
可她,又幾時對天下感興趣?他們給了她最高的地位,最大的權力,說什麼往後三界唯她是尊,她就是王,若當時她應了,如今高居九重天的應該是她。她當然是不願與他們為伍的,故而只要了個上神的名號,從此隱匿世間再不管天上之事。她後來知道,當時配得上上神之名的,僅有七人,她走以後,另六人亦隱的隱,散的散,如今也不知還剩幾人,她極少上天,可她之名,一定是七位上神裡最為響亮的,無他,單因她聲名不好,令眾仙為懼罷了。
朔光走出天門,回眸看了一眼,天宮是真雄偉啊,那樣高的樓閣,被雲氣所繞,根本看不到頂,樓閣外滿溢著霞光,漢白玉般的天柱筆直矗立,它們身上雕刻的仙獸幾乎要展翅而出,龍騰鳳舞,如今被視作吉兆。朔光抬頭望天,只見天宮上頭的雲層忽然間混在一起,原本七彩的顏色霎時全變成了灰,它們不停地旋轉、旋轉,旋轉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幾乎要把天宮吞噬,朔光抬起手,她手中出現一柄光劍,很快,大風起,朔光的紅衣被風吹得四散飛揚,她一揮劍,雲散,風停,天宮驟然傾覆。她收起劍,回過身,義無反顧地走了。
朔光回到冥府,冥帝已將可離送回往生亭,他在一旁悉心照料。可離像是被夢魘住了,嘴裡囫圇著一直絮絮叨叨,但一個字都沒說清楚。冥帝不停替她渡著真氣,許是體內真氣相撞,她額上竟冒出了汗。朔光替她將汗擦去,問:「她傷在何處?」
冥帝面色很冷峻:「她身上筋骨盡斷!」
朔光問:「能接起來麼?」
冥帝道:「我在努力!」
可離的囈語裡已帶了哭腔,朔光說:「我來吧?」
冥帝大概也不自信,他收回手,說:「你務必要治好她!」
朔光遂向可離施術,果然如冥帝所說,她那半截身子,其中筋骨竟已無一處完好,方才冥帝已修復了幾處,此時她來看,仍然覺得觸目驚心。朔光想像不到,在天上的那一點點時間,可離究竟遭了怎樣的罪,天上那些人又到底給她施了怎樣的刑,他們向來自詡天道,自稱要普渡眾生,可能施加這樣酷刑的人,又豈非是善類?
可離傷得太重了,饒是朔光,也花了不少功夫。一夜過去,她終於修復好最後一處,她收回術,可離「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可她並未能醒來。冥帝拍著她背替她把氣捋順,之後小心將她扶著淌下。可離似乎好過一些了,她的眉頭舒展開來,額上也沒了那麼多汗,嘴裡一直喃喃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