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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槐最終還是答應接旨。
時間是安槐定的,南國二百三十一年,九月初九。
地點是鎮北將軍定的,在京城百里外一個被楓樹覆蓋的山谷。
那片楓林極美,因為長在野外,又不在官道附近,久無人攪擾,楓葉紅得過分熱烈,且灑脫。星迴看出安槐喜歡紅楓,遂將傳旨之處定在這裡。本來鎮北將軍和安槐約好,他們彼此不信任,所以一個定時間,一個定地點,但鎮北將軍覺得沒必要過於謹慎,於是把地點的選擇權交給了星迴。這件事情安槐也知道,在他們眼中,直到雙方出發之時,鎮北將軍仍舊不知自己要於何時,出現在何地,也就沒什麼機會提前佈防。
星迴要安槐和他爹在楓林見面,是希望安槐可以在一個她喜歡的風景裡重獲新生,可他沒有想到,他精挑細選的絕美場景,卻成了埋葬安槐的墳塋。
那一日,日光暈黃。
星迴與安槐抵達楓林,鎮北將軍已到了。
秋風微涼,星迴率先下車,鎮北將軍拿出一個明黃捲軸,說:「罪女安槐,上前接旨!」
星迴環顧四周,除了父親與兩個隨從,他沒見著任何人。他還算是謹慎,對著車廂說:「我先去看看,若父親手中真是那道空聖旨,你再出來!」
安槐不在車中,她要星迴做此一戲,就是想看現場有沒有埋伏。她自以為她已經排查掉所有的危險,所以當星迴看完聖旨,說聖旨無詐時,她幾乎沒有懷疑就現了身。
然而,怎麼會當真無詐呢?
她是朝廷欽犯,是反臣遺女,她活著,對朝廷,對皇上都沒有一分好處。
故她剛一現身,還來不及說一句話,四周就有密密麻麻的箭朝她飛來。
「安槐,小心!」星迴大喊,安槐察覺到動靜,迅速拔劍應對。
星迴看向父親,卻發現他像變了個人一樣,哪還有前幾日的慈愛?
他的表情,就像是蓄謀已久,早知此刻情形。
星迴扔掉聖旨,要去箭雨中幫安槐,鎮北將軍怒喝:「保護好少爺!」
不知何處竄出兩人,他們一左一右鉗住星迴,星迴想要掙扎,但那兩人明顯功夫要比他高,內力比他強,他們取了他的佩劍,壓著他讓他動彈不得。星迴只能眼睜睜看著,安槐被箭雨淹沒,安槐竭力與箭雨廝殺,安槐終於體力不支,被箭射進身體。
那樣的畫面多美啊,斑駁日光,火紅楓葉,微涼的風卷著紅葉翩翩而舞,像是長出了柔軟的火簇。可就在這樣美麗的場景裡,安槐在一地箭矢中,帶著滿身鮮血跪倒在地。
「不要!爹,我求你,你不要殺她!」星迴幾乎都要哭了。
可箭雨依舊未停,安槐把劍插在地上,撐著劍柄想要起身,可她還來不及站穩,又有數箭射在她背上。她一個踉蹌,吐出一大口血,然後跌跪下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鎮北將軍抬起手,箭雨倏然停了。可能因為剛才打得太熱鬧,樹上長得好好的楓葉,竟然又落下一層。安槐的血藏在葉片縫隙裡,竟差點看不出顏色。
「少爺!」星迴眼前忽然出現一柄劍。
星迴極度詫異,鎮北將軍說:「安國公之女的命,你來取!」
星迴身上的鉗制忽然沒了,他接過劍,他周圍的人為他讓出路來,他正好可以看到安槐。
安槐已身中數箭,全身染血,她看向鎮北將軍的眼光,極其薄涼。
「為什麼?」星迴問。
「她是欽犯!」鎮北將軍說。
「爹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星迴怒吼。
但鎮北將軍連看都未看他:「南國上下無人不知,她是!」
是啊,南國上下無人不知,她是欽犯,她父親謀逆,她濫殺無辜,任一條要她性命都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