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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寧端的面容, 碧蘭險些驚撥出聲, 好在想起來這是夜深人靜時,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後被李媽媽揪著走遠了些。
「還有誰膽子這麼大, 過了子時還在街上這樣行跡可疑地行走?」席向晚朝他笑道,「我怕我記錯了時辰,還好早來了些, 不然就得讓你在這兒多等了。」
「……我可以等。」寧端借著月光打量席向晚的臉,見她神情之間並無鬱色,稍稍鬆了口氣,「你素來多病,卻等不起。」
席向晚失笑, 「寧端,恐怕沒多少人比我更等得起了。」
她這個年紀的人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寧端卻將這話想到了另一個方向去。他不自覺地繃緊下頜,扯開了話題,「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等不得,也不便在都察院中和你三哥多交談。」
「好。」席向晚點頭,卻猜到其中一件八成是和白日裡樊子期所說的信件有關的。
可寧端開口時,說的第一件卻不是信,「席明德已準備好了給你母親的一封休書,還有一份要呈給皇帝、請求大義滅親的摺子;此外,他也在準備著手將你父親一系逐出府中的事情。」
儘管早就猜想席明德這個膽小如鼠、自私自利的人有可能會這麼做,但席明德的決心下得如此之快,行動也如此迅捷,席向晚聽到時還是呼吸一滯,不自覺地苦笑起來。
是啊,對席明德來說,救回這個兒子的代價太大,他就連句求情也不肯說了。不僅如此,他還要大義凜然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在皇帝面前裝模作樣,以期望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名聲,這簡直太可笑了。
寧端沒再說話,他看著月光下顯出幾分脆弱的席向晚,正絞盡腦汁想該怎麼安慰姑娘家時,席向晚就已經抬起了頭來,臉上還帶著淺淺微笑,「我知道了,這我早有預料。」
若是父親真出了事,那分家本來也就是必走之路,否則只憑王氏和三個哥哥,在席府中的日子不會好過。
若是父親和王家都不出事,那席向晚絕不會輕易將分家一事揭過。
從三房,到席明德,都要為他們覬覦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而付出代價。
「你要說的第二件事,可是我大舅舅令人送回汴京的那封信?」
寧端眼中劃過異色,「這是今日都察院才收到的訊息,你如何已經得知?」
「樊子期。」席向晚毫不猶豫地將樊子期賣了,「他今日假裝偶遇我,告知此事大約是想賣我個恩情,還問我需不需要他的幫助……但我不想承這份恩情。」
不承樊子期的恩,但可以承我的?
寧端差點就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了,但他及時反應過來,「信件不日將送到都察院,我會親自呈給聖上。」
席向晚看著寧端沉靜如星的眼眸,本不該說的話就這麼自然地說了出來,「但你知道……信即便到了他手裡,也救不了我的親人,不是嗎?」
寧端的瞳仁幾乎是立刻往裡縮了一下。
這反應已經足夠證實一切。席向晚搖頭輕笑,「我直到今日才想明白,你前幾日為何來找我說那些話。我原以為只是事情會牽扯眾多,卻不知道,我的親人再清白,也沒用了。」
「事情還沒到那般地步……」寧端的語速快了兩分。
可他還沒說完,席向晚就柔和又堅定地打斷了他。她柔聲詢問道,「寧端,能代我給四皇子傳個口信嗎?就說,我想見他一面,而且承諾一定能給出他想要的東西。」
寧端微微擰眉,下意識地排斥讓四皇子和席向晚相見的場景,「他——」
「求你了。」席向晚輕聲說。
於是寧端的萬般不贊成都化作了流水,他垂眼看了席向晚的面孔半晌,想在前幾日平崇王府外覺得自己能抵擋席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