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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視線之內,形形色色皆是笑話。
只不過別人看他是笑話,他看別人,也是笑話。
黎容仰著脖頸,慢條斯理的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喝完酒,他又隨手撈起旁邊座位上放著的小蛋糕,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他在細細回想上一世發生的事。
他那時候身體還要更差,從醫院清醒過來之後,精神卻好像死了。
他在法院施捨的別墅裡渾渾噩噩近一個月,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一次很平常的藥品研發失敗,會發酵演變成現在這樣,他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沒有公開解釋,反而選擇了最極端的以死明志。
這些事樁樁件件盤根錯節,他甚至找不出一根暴露出來的線頭。
僅僅三週,他在家裡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收到宋沅沅的生日會邀請,是他那時候能感受到的唯一來自身邊人的召喚。
他其實精疲力盡,靈魂都遊離在肉體之外,但他還是去了。
那天是對宋沅沅很重要的日子,每個女孩都該有一個完美的成年禮,有父母朋友,有愛的人。
至少宋沅沅是那麼跟他說的。
現在想想,大概是怕他不願意去。
他那天沒有穿得體的禮服,沒有修理整齊的頭髮,他蒼白疲憊,彷彿末路囚徒,在一場包裝精美,奢靡華貴的生日宴上,狼狽的像個笑話。
然後他被嘲笑,被羞辱,被觀賞,被憐憫,人影綽綽,靡音嘈嘈。
他甚至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沒有主動跟宋沅沅靠近,沒有為自己和父母喊冤叫屈,沒有乞求昔日熟識的長輩伸出援手。
他只是安靜的坐在大廳沙發的角落,垂著眼,麻木的聽著一切歡聲笑語,望著地板上層層疊疊的菱形圖案發呆。
宋沅沅也沒有主動跟他親近,作為成年禮的主角,宋沅沅一直被包圍在濃鬱的祝福中。
她妝容精緻,禮裙華貴,在頻頻的吹捧聲中羞紅了臉頰,她的食指上,戴著一枚閃閃發亮的玫瑰金戒指。
空氣中醞釀著香甜的氣息,芝士奶油混合著各類香水,強勢的侵佔了每個角落,也包括黎容所在的不起眼的沙發邊緣。
香檳噴開的一瞬間,低濃度的酒精像細雨一樣由上至下酣暢淋漓。
宋沅沅嬌嗔的尖叫:「討厭,把我衣服弄濕了!」
「雨中美人多漂亮!」
「生日快樂宋沅沅,看鏡頭!」
「哎喲,這麼注意形象,是想給誰看啊?」
「反正不是……哈哈哈哈別撞我,我什麼都沒說!」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黎容覺得這場生日宴漫長而乏味,讓人昏昏欲睡。
他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任誰在經歷了巨大的悲痛和巨變後,都會認為戀愛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宋沅沅突然踩著高跟鞋,由遠及近,一步步的向他的方向走過來。
然後她穿過他,走到了岑崤身邊。
宋沅沅聲音甜美,得體而俏皮的問:「岑崤,舞池開了,你願意跟我跳一支開場舞嗎?」
黎容連眼睛都沒抬,頭髮已經長到蓋過他的眼皮,在瞳孔前豎起一道道藩籬。
他對岑崤的瞭解,只有同學,同桌,家裡是藍樞的高層,和他性格迥異,關係並不好。
不過他覺得,岑崤大概很不喜歡他。
不知道是因為紅娑和藍樞存在已久的積怨,還是他什麼時候,得罪過這位同桌。
他聽到岑崤聲中帶笑,不假思索的回:「好啊。」
……
好啊。
黎容專心致志吃掉了一整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