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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復倒比黎容還生氣。
他對黎容的確挺有偏見,也不希望岑崤跟黎容走的太近,但一碼歸一碼,他真看不上落井下石那幫人,尤其是以前佔著黎家便宜,出了事反倒踩的狠的。
畜生都不如。
黎容早就經歷過一遍,上一世的憤怒和悲哀已經被記憶碾碎成粉,散的痕跡都找不見了,現在就連簡復的共情也提不起他心裡半分委屈。
對形單影隻的人來說,委屈是最沒有用的情緒。
黎容抬頭望著簡復,眼眸迎著白熾燈的光,那光在他漆黑的瞳仁上投下圓潤的光點,像深海中沉靜的白色火焰。
他溫柔一笑,沒什麼血色的唇稍顯乾澀:「謝謝,辛苦了。」
簡復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只好僵硬的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
他帶著怒氣,嗓音嘹亮的來黎容面前罵顧天,可惜一頓輸出,好像打在了棉花糖上,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莽撞粗魯。
他一貫遇強則強,從小到大都是硬剛橫的,碰到開口就笑說話還客氣的他是真沒辦法。
「靠,我是看我哥面子上,誰稀罕你謝謝。」簡復繃著臉,手往兜裡一插,怒氣盡消,興沖沖走了。
岑崤在一旁看了全程,不免冷嗖嗖道:「你再沖他笑幾次,他就巴不得給你辦事了。」
雖然簡復嘴裡不承認,但岑崤也能看出來,簡復對黎容沒那麼反感了。
黎容斜眼瞪他,不太滿意他得出的這個結論:「說的我像蠱惑人心的妖怪一樣。」
岑崤挑眉反問:「你不是?」
黎容扭過頭,靜靜和他對視一秒,倏的眼底帶笑,偏偏臉色兇巴巴的:「那你小心點,妖怪可都要害人的。」
黎容懟完岑崤,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緩緩活動胳膊。
他試探性的將胳膊抬高,上下晃動著,慢慢感受著來自於肩膀的鈍痛。
顧天那一拳,剛好打在他關節上,以至於現在稍微一動,痛感就能瞬間被調動起來,但為了加速血液流動,衝散淤血,他不得不緩慢的適應著。
想想重生回來這段時間,雖然沒有上一世被動了,但好像並沒佔到什麼便宜,反倒傷的更多了。
岑崤見他疼的臉皺成一團,低聲道:「去醫務室。」
黎容搖搖頭,繼續活動胳膊,小聲嘟囔:「不至於。」
去了也沒有好辦法,這種磕磕碰碰的傷,最後都是自己慢慢消化。
岑崤:「你以前不是挺嬌貴的。」
黎容沒好氣:「你也說了是以前,我現在形單影隻,跟誰嬌貴去。」
他過了十七年嬌生慣養的日子,一切驟變始於十七歲,以後就再無平穩安寧的一天。
不是沒想過逃避,事實上,他上一世大多數時間都在逃避,他先是用折磨身體來麻痺心理的創傷,後來又閉目塞聽將自己埋在學術研究裡。
可危險藥品室氫氰酸洩露的事讓他徹底清醒了。
逃避本沒有用,藏匿於暗處的觸手始終如影隨行,一旦他接觸到有可能掀翻當年定論的細枝末節,他也會被毫不留情的除掉。
晚自習下課,教學樓裡就像一鍋定時炸開的爆米花,烘亂起來。
數學老師夾著課件頭也不回的走了,班裡的學生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撤退。
畢竟是高三了,除校內正常上課自習外,很多人都報了課外班,八點下自習,還要在課外班呆到十點多。
這幫人匆匆收拾好桌面,一窩蜂的往外沖,生怕走的慢了被大部隊堵在樓梯上。
黎容回去也無事可做,況且這時候下樓也打不到車,他揉著肩膀,軟綿綿的趴在桌面上,閉目養神。
喧鬧,嬉笑,爭吵,就像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