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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十七號那天正好週五,黎容心情不錯,不過這跟他的生日無關,而是因為他來上學之前,慧姨告訴他,審稿人已經給了回復,論文透過,就等排期了。
這幾乎是黎容過審最順利的一篇論文,哪怕他在同齡人之中已經是佼佼者,哪怕他的學術成就甚至超過了很多前輩,他仍然也會被審稿人虐的死去活來。
這也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父親的學術天賦,僅僅是一份手稿假說,裡面的邏輯,內容,資料分析都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以至於審稿人給的意見,更多是禮貌的尋求解惑,而不是一貫強硬的質疑。
他父母在他踏入這個領域前就離開了,那些未發表的研究和正在進行的專案也在他們信譽受損後一併封存,黎容接觸這個專業後,也只能看到那些編入教材的,早已有些過時的成果。
他曾經知道父母優秀,招致很多人嫉妒,但這種知道並沒有太多實感,在他心裡,大概就跟崔明洋看不慣他考年級第一一樣。
但現在,他真切明白了,諸如李白守這種人,長久以來體會的是怎樣難望其項背的焦灼。
這種焦灼無法消解,無法治癒,就像一顆毒瘤長在心裡,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愈加潰爛。
只要那個人還活著,那麼生活就像一座無休止的煉獄,無時無刻不提醒他,有那樣風光霽月的人存在,骯髒的靈魂註定深埋地底。
黎容在食堂吃了平時吃慣的清湯小菜後,破天荒多買了一個菠蘿油。
他覺得,大腦和口腹需要一同體會甜絲絲快要溢位來的滿足感。
早自習上,趁著楊芬芳不注意,他撕開菠蘿油,慢悠悠的往嘴裡填,直撐的胃開始鼓脹泛酸。
一下課,簡復神神秘秘的朝岑崤招了招手,故意大聲道:「哥你出來一下,問你點事兒。」
岑崤皺了皺眉,但看簡復煞有介事的樣子,還是放下手裡的書,起身走過去了。
簡復一把拽住岑崤的胳膊,把他往教室外拉。
岑崤單手插著兜,被強硬拽出了班級。
沒過一會兒,林溱也低著頭,一臉嚴肅的走了出去。
黎容一邊揉著胃一邊呆呆的望向教室門口,半晌,他無奈的搖搖頭:「搞生日驚喜就不要讓我看出來啊……」
不過他又覺得,身邊人能如此充滿活力也是一種幸福。
與此同時,岑崤背抵著牆,眼神略帶嫌棄的看著簡復:「想弄生日驚喜就別讓人看出來行嗎?」
簡復驀然睜大眼睛,扭頭看了看旁邊的林溱,又轉過來看著岑崤:「臥槽你怎麼知道?」
岑崤輕嘆,用手背敲了敲教室牆壁:「不光我知道,你以為他看不出來?」
簡復哽住,過了幾秒心虛道:「咱倆以前經常同出同進的,我叫你出來多正常啊,誰會輕易往驚喜上想,再說了,我是給人搞驚喜的人嗎?」
岑崤掃了一眼林溱:「我們三個湊在一起聊的事情會和他無關?」
林溱偷偷吐了吐舌頭,弱弱道:「班長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不好的事,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他變了很多,他以前冷冰冰的很少笑,現在卻總是笑,還常說些鼓舞別人的話。
唉,你們說人要是真的無憂無慮,又怎麼可能把那些話掛在嘴邊上,他必須說服自己世界沒那麼差,才能期待有天可以得到公平的對待。」
簡複本來沒什麼感覺,生日找一些朋友嗨一下,對他來說是太正常不過的事。
但林溱說完,他總覺得心裡酸溜溜的。
「你們搞藝術的是不是都這麼多愁善感啊?」
林溱看向簡復,繃了下唇,無奈道:「你不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生哲理和心靈雞湯都是人類為了療傷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