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第1/2 頁)
——
除夕那天青蔓過江逛街,下午看了場電影,傍晚獨自到會仙橋吃飯。
雅座門前掛著簾子,茶房送來菜牌,那上頭都是江浙菜,青蔓正瞧著,忽然隔壁烏壓壓進來一群男人,說說笑笑,影影綽綽的,簇擁著其中的一個。
青蔓嫌他們吵,想換地方,這時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謝先生,義字堂的老虎這幾天急著找你呢。」
「是嗎?」
是嗎。不過兩個帶笑的字眼而已,青蔓卻瞬間辨認出來,這是她對那個男人積年累月培養出的敏感,由愛而始,因恨深入骨髓。
自青蔓被朗華出賣之後,兩人還沒有見過面,這會兒隔著木壁近在咫尺,那談話聲像火苗似的把她面板上的寒毛點燃,燒卷,燒焦,痛感蔓延全身。
「老虎被踢出袍哥組織了吧?他為了給獨生子治病欠下好多高利貸,怕不是想找你借錢。」
「謝先生和老虎有交情嗎?」
謝朗華琢磨道:「算是吧。」
「我怎麼聽說你把他那些借據都收了,現在是他最大的債主?」
「你訊息倒很靈通。」
酒過三巡,談興漸濃,正聊著生意經,這時有人急忙忙尋了過來,摸進雅間。
「謝先生……」
是以前義字堂的老虎。
在座的幾個與他有些交情,笑著打了聲招呼。這位老虎以前嗨袍哥,在重慶也算有點兒名聲,兩三年間便落魄了,再無囂張戾氣,如今唯唯諾諾,也算看得人唏噓。
「謝先生,我的那個債,能不能緩幾天,明天就春節了,孩子剛從醫院接回來,你看,能不能讓兄弟們別去我家裡……」
朗華摸著酒杯慢條斯理道:「是啊,明天春節,年關難過,我手底下還有一幫人等著吃飯呢,你也體諒體諒,對吧。」
旁邊的見他如此,便提醒老虎道:「謝先生雖然好說話,虎哥你求人也要拿出點誠意噻。」
聞言老虎默了片刻,然後雙膝跪了下去。
朗華笑道:「這是幹啥子嘛。」
「謝先生,以前是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莫跟我計較。」
朗華歪坐著:「這話我更聽不懂了,那年你說按規矩要斷我的手,後來又給我寬限了幾天,恩情我都記著呢,現在也沒人要拿你一隻手抵債呀。」
周遭突然靜下來。
大冷的天,老虎額頭冒汗,雙手劇烈顫抖,他望向朗華,咬緊牙關,下定了決心,忽然起身握住菸灰缸,左手張開撐在地面,他眼球暴突,大喊一聲,像捶核桃似的用菸灰缸砸向自己左手。
「啊!!!」
隔壁青蔓聽見慘叫,驚起雞皮疙瘩。
那老虎足足砸了七八下,疼得嘴唇慘白,扣住手腕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動。
掌骨和指骨肯定是斷了。
朗華冷眼瞧著,紋絲未動。
「如何,謝先生?這、這樣可以嗎?」
旁邊的人看得心驚肉跳,紛紛嘆道:「唉,虎哥,大過年的你這是何苦嘛!」
老虎抖著嘴皮子只望定一人。
又一會兒後朗華才終於開口,語氣淡淡:「回去好好過年吧。」
老虎忍痛爬起來,顫顫巍巍地離開。
眾人七嘴八舌重新醞釀氣氛,正熱絡時,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一聲清冷的譏笑。
「謝老闆架子真大呀。」
朗華已喝得有幾分醉意,拎著酒瓶離席,來到隔壁雅間,掀開簾子進去,一瞬間與青蔓四目相對。
她面若寒霜,驚艷動人,像一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朗華借著醉意坐到她身旁,不停地吃酒,不停地說著一些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