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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勺蛋液,在大鐵勺裡慢慢轉動成為一張蛋皮,放入一點大人們事先剁碎的肉末。還不怎麼會使用筷子的手哆嗦著,無比認真地夾住蛋皮的一角朝著另一角對摺過去……得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寓意吉祥的小小美食,更有家人的關注與誇讚,這些都是家庭最初的溫馨。
他從回憶裡返過神來,將處理好的豌豆拿回到灶臺上去。這個時候江成路也開始料理起那條肥碩的黑魚,為了避免魚的腥味在小屋裡瀰漫,他還特意搬了凳子、水盆和水桶坐到了走廊上面。
白秀麒靠在灶臺邊往窗外看,魚已經被剖洗乾淨。擱在搪瓷臉盆上的一架搓衣板翻轉過來,成為臨時的案板。江成路一手按住魚,另一手緩緩操刀,準確乾脆地將魚一剖為二,去掉魚尾和脊柱骨,蓋上一層紗布開始徒手捶打。
富有節奏感而沉穩的敲擊聲,在清晨的走廊上回蕩,好像某種古老又莊嚴的儀式。
大約五分鐘後,揭開紗布,魚肉已經被胖揍得變了形。江成路將兩半剖好的魚肉分開,開始刮魚茸。
銀色的刀刃在他的手中飛快地運作著,毫無一份的猶豫,刀光甚至留下殘影。白秀麒這才發現原來江成路的手生得很好看,十指頎長、骨肉均稱,倒是和美術教材上的差不多。
這樣的手,若是在那些看手相、摸骨算命的人眼裡鐵定是帝王將相的標誌,然而它的主人如今卻坐在一盆殺魚的血水邊上,勤勤懇懇地颳著魚茸。
哎……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無慾無求的。
想到這裡,白秀麒不由得嘆了口氣,而聽見嘆息聲的江成路也抬起頭。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煩不過他,白秀麒只好將自己剛才的心路路程複述了一遍。江成路一邊繼續把魚茸撇到碗裡,一邊露出了蠻不在乎的表情。
“千金難買我高興。再說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說不定還羨慕我這樣的,可以閒到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意良父鯰閫瑁?晃?稅鏘不兜娜俗急敢歡僂矸埂!?p》 “你就吹吧你。”
白秀麒抓起灶臺上的抹布,緩緩地走到江成路的身邊,溫柔地替他擦掉額頭的汗珠,留下幾片魚鱗。
這頓工程浩大的晚餐從上午開始準備,接近中午的時候所有食材的預處理完成,需要燉煮的菜也已經上灶煨著。隨便吃了點午飯,一身臭汗的江成路洗了個澡,午後兩個人稍事歇息,一轉眼就到了“大決戰”的時間。
黃昏時分夕陽下。院子裡的乒乓臺發揮了它的第n種作用——樂曜春從網店裡拿出椅子在周圍擺了一圈,韋香荼和過來蹭飯的陶川正幫忙準備碗碟,花陽正試圖與白秀麒合作刻一顆西瓜玩玩,小紅和硨磲在一邊圍觀。
最有趣的還要數安珊德姐姐從花店搬來的傢伙了。這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半圓形玻璃大碗,應該是被拿來養碗蓮或者其他水生植物的。安姐將大碗放置在乒乓臺正中,注入清水,接著將一團拳頭大小的幹青苔丟了進去。
說也奇怪,那團青中混雜著點點金屑的乾薹一遇到水就開始了擴散和膨脹,半分鐘後整個水缸就成了一個明亮卻不扎眼的光源,足夠晚餐照明之用。
見白秀麒驚訝,安珊德介紹說這種植物叫做“蔓金苔”,生命力非常頑強,用完之後收集起來自然乾燥,就自然停止放光進入了休眠狀態。
當然,今天晚上最給力的mvp非江成路莫屬。各式各樣的菜餚正在從二樓的簡陋灶臺源源不斷地端過來。當乒乓臺都快要放不下的時候,最後一道大湯也被雄赳赳氣昂昂地整鍋端了上來。
隨鍋附送的是因為大汗淋漓而脫掉了上衣,打著赤膊的江成路。下午六點的光線雖然已經開始昏暗,但是足以照出遍佈在他身上的那些或紅或青的痕跡。
看到這些自己昨天晚上劃下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