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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淺枝卻瞧出了點別的什麼來,只是不能確定:「你不願去救陳春日嗎?」她忽然急了,「他是金闕府首徒,如果真把命葬送在西洲殷神揚手中,金闕府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佛修不都是凡事以天下為先,以蒼生以先的嗎?
「貧僧沒有說不救。」佛奴看向油燈內燈油渾濁一片,卻能倒映出她一雙清澈眉眼,說道,「貧僧是想問帶姑娘,你不辭辛苦走夜晚的山路過來,來找我救陳春日。是因為……姑娘心悅這位金闕府君的親徒嗎?」
佛奴收回投注於油燈的視線,把目光重新放在帶淺枝的眉目之間,定睛說道:「不對,姑娘昔日也曾救下過貧僧呀……」
帶淺枝一時驚慌到失神,掉落了手中的油燈。
燈油潑了一地,火苗也跟著竄了一地。
火勢愈竄愈大,如同帶淺枝慌亂的心神。佛奴這是什麼時候知道了?她暗自琢磨,佛奴話裡的意思是在責怪她嗎?不對,他連毒害他的女魔修,都能心懷慈悲不去記恨怪罪,又怎麼會責怪埋怨一位,還曾救他於危難的女子。
她只不過沒同他相認罷了。
「你不會在怪我吧……可你應該不會責怪這天下里的任何人。」帶淺枝想出了神,不自覺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發下宏源要勸眾生回頭的佛國王子,又怎麼會去計較一個顛倒在紅塵中的世俗女子呢?他有慧根,有高高在上的大慈悲之心。
燈油火焰被佛奴的佛家清聖法訣所滅,他聽見她的喃喃自語的吐露心聲後,卻是在搖頭:「貧僧是在怪自己……」
佛奴此刻的聲音,太過溫和平易近人了,以至於帶淺枝生出於心不忍,只能垂眸不敢再拿目光看向他。
「那你還會去救人嗎?」
佛奴好似不太在意帶淺枝的逃避,反問:「貧僧看不清夜路……那姑娘願意一手牽著貧僧,往前走麼……」
立於佛前的佛奴輪廓溫柔,那雙眼裡卻是眸光閃爍。佛國之鄉他的故土,與這裡隔著九山八海之遠,他為她破了不殺戒,所求不過是一人在左時他在右,一人在右時他在左。
小沙彌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打亂了觀音殿內一時的寧靜:「法師,法師……有個魔修闖了進來。」
「他看上去好兇要殺人……不對,他看上去像是潦倒無措,失了魂魄。」小沙彌扶著偏殿大門,邊喘氣邊說了前後矛盾的話。
帶淺枝與佛奴一塊出了殿門。
寺廟的院落中,連月光都照射不進的一處所在,有個男人披頭散髮,赤腳站在了最為昏黑的暗處。他斷眉下的眸光卻亮的駭人可怖,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帶淺枝看。
似地獄中爬出來要吃人的惡鬼,又似興奮著要在神前拜倒的信徒。
被動靜引來偷看的僧侶,有人認出了元又缺,在大驚失色中念出魔首的名字,又連滾帶爬地滾回禪房內,緊鎖了大門。
元又缺從亢奮的不知所措中抽回了神態,他想沖師尊露出一個略帶善意的微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如同是忘了如何微笑,只能緊繃著他那張過分凌厲的面容,尷尬的像是個做錯事又回來認錯的毛頭小子。
還是佛奴先開了口,他朝小沙彌吩咐道:「你去給他找一雙新僧鞋來。」
「不用了。」元又缺頓時恢復成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作惡魔修,他的臉上又掛回了那種虛假的示好笑容,「果然是赫赫有名的白衣僧大人啊,就連十惡不赦之人赤著一雙腳,也會想送上一雙鞋……可小人償還不起啊。」
從奴隸做起的魔修,從來不會接受任何的善意。因為他曾很小心接受過一次,以至於他用餘生來償還,也償還不起。
元又缺通篇話說完,連餘光都不敢觸及帶淺枝的衣服角。似乎她就是夜中燈火,而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