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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紹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遲嫦嫦實在比她細緻得多。
系統的提議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意義,她心想,經此一談,她的煩惱也迎刃而解了。
和遲嫦嫦道別後,韓雪紹回臥房之際,有意從沈安世的門前經過,他果然還沒回來,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暗自尋思,屆時買好發冠,找個合適的時機,先將祝尋魚一事同他說了,之後再將發冠贈與他,如此順序,應該不會讓他誤解自己贈禮是為了祝尋魚。
她回身合上房門,想了想,還是謹慎地佈下一個陣法,免得被有心之人察覺異常。
取出蒲團,落座其上,韓雪紹招出水鏡,將薄薄的一層鏡面置於膝上,低垂了眉眼。
想來,照著祝尋魚軟嫩的臉上狠狠抽的那一下肯定與自家師尊脫不了幹係,畢竟這水鏡雖然與她結契,然而捷足先登的人卻是謝貪歡,她雖然能夠使用陽面,掌管陰面的卻是謝貪歡。可謝貪歡不聲不響了這麼久,又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出現,他是想要提醒她嗎?
順著這個思路想,確實有道理,死在謝貪歡手裡的魔族數不勝數,他恐怕是因為那魔族出現在韓雪紹身後才會直接出手的。旋即,她又很疑惑,可為什麼抽的是他祝尋魚?
她眉目間的風雪凝滯,緩緩墜落成無盡的雪原,將指尖點在鏡面上,注入真氣。
「謝貪歡。」韓雪紹唸了一遍,然後,又用了更加輕的聲音,重複道,「謝,貪,歡。」
謝貪歡三個字,先將嘴唇稍啟,舌尖在齒列上一觸,最後下頷微沉,從唇齒間吐出一個很輕的字音來。在那個「歡」字悠悠落地之際,水鏡顫動,萬物競相奔走,東風聽到她的字句,叩擊著窗欞,浮雲沉吟,靜默地凝視,驕陽更盛,將世間燒成一片淒涼荒蕪。
身處漩渦中心的韓雪紹,巋然不動,反而繼續催動真氣,狂風將她的黑髮吹得飛舞。
幸而她設下陣法,若不是大乘者,恐怕察覺不到她這裡的異象,只當是天命使然。
水鏡顫得劇烈,卻始終沒能翻過身來,她等了一陣,有些無奈,只好伸出兩指,輕輕將它撥過來,露出那顏色暗淡的、彷彿蒙上一層紗的陰面,定了定心神,再次望向鏡中。
一抹殷紅,似朝霞,似晚霞,似殘陽,似鮮血,似硃砂,似蔦蘿,也似鳳凰的翎羽。
那僅僅只是一點微乎其微的顏色,像是落在水中的一滴墨跡,卻顯得格外醒目。
她眨了眨眼,湊得更近,想要藉此看清楚那點顏色到底是從何而來,迷霧之後,又是否有謝貪歡的輪廓——就在她俯首的一瞬間,周遭的景象煙消雲散,緊閉的房門,砰砰直響的窗欞,身下的蒲團,膝上的水鏡,那一點殷紅,都在這一刻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雪紹花了點時間來反應,這種輕飄飄的、有著些許混沌的感覺,很像是在夢中。
她當然不可能誤以為自己是坐在蒲團上睡著了。說實話,這樣的事情,上一次發生還是百年之前,那時候她剛入道沒多久,累得坐在那裡就睡著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
準確來說,她不是入夢,而是被鏡面的那一端,謝貪歡拖入了夢境之中。
距離上一次夢到謝貪歡也有好些時日,韓雪紹有太多問題,無論新舊,都還沒有一一問過謝貪歡,想到這裡,她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邁開步子,朝著雲霧深處走去。
她迷迷糊糊的,一腳輕一腳重地走著,邊喚道:「謝貪歡?」
忽從迷霧中伸出一隻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扇柄,在她頭上很輕地敲了一下。
「謝貪歡?」來者重複了一遍,然後翻過手腕,扇面應聲而開,剝離雲霧,眼前的遮擋隨著他的動作頃刻間散盡,他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笑意,說她,「不敬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