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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還好,晚間夜風頻起,冷的厲害。
兩人歇在一間客棧,謝相迎用過晚膳,沉沉睡去。路途勞累,謝相迎這些日子總是睡的格外沉,連夢都不曾做能一覺到天亮。
人睡得正沉,迷糊中聽見有人喊「容郡王」三字。
謝相迎翻了個身,略略抬眼。
顧雲俯下身子,在他耳畔柔聲道:「城中出了些事,那東陵王派了兵一間間搜查客棧,只怕是在找什麼要緊的人,為免麻煩,咱們還是趁夜出城。」
「出城?」謝相迎往被窩裡縮了縮身子,道,「馬車那樣大,此刻出去,不是要撞上。」
顧雲坐在榻上道:「舍了馬車,咱們騎馬走,往林中去。」
「怎的這樣著急?」
屋內沒有點燈,只能借著皎柔的月光,看清謝相迎那一雙烏溜溜蘊著水汽的眼眸。
顧雲看著被窩裡尚且睏意濃倦的人,心下也十分不捨得謝相迎再起來勞累,但眼下那東陵的官兵來勢洶洶,還是快些出城的好。
「乖,咱們出了城再睡。」
顧雲像一位貼心的兄長,扶謝相迎起身,幫著他穿上衣裳。
這麼一鬧,謝相迎的睡意也全無了。
兩人收拾好東西,正要離去,一推門,原本漆黑一片的客棧突然大亮。
只見這客棧二樓,已經密密麻麻圍滿了手拿火把的官兵。
為首的男子身著鴉青色官服,面上帶著濃鬱的笑意。
「官爺這是何意?」顧雲看著面前握著長刀的人,問了一句。
那男子的目光將兩人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一番,道:「二位好福氣,東陵王有請,即刻便動身罷。」
黎昀。
謝相迎拉著顧雲胳膊的手緊了一緊,顧雲回眸示意他暫且安心。
按理這樣的小場面顧雲以一敵十沒什麼問題,只是此地是東陵國境內,若是今夜動手,便百口莫辯,插翅難逃了。
「便就與你走一趟。」
「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男子一聲令下,幾個人便為謝相迎與顧雲手腳帶上鐐銬。
被人圍著走出客棧,謝相迎才發現這客棧之外早已經被東陵的官兵圍了個水切不通。
二人被送上馬車,一路到邊境的行宮。
那男子將謝相迎單獨帶出來,一路領到摘星殿。
摘星殿燈火通明,如臨白晝,謝相迎低著頭跟著那男子走進殿內。
「啟稟殿下,人已經帶到了。」
男子話音剛落,坐在主位上的人緩緩抬起頭來。
那是一雙帶著藍調的狠厲眼眸,比那燕國的江逸白還要狠上十倍百倍。多年未見,這人愈發讓人琢磨不透。
黎昀走下主位,來到謝相迎面前。那男子很有眼色地讓出了位路。
若說偽裝成雲郎的黎昀還尚有一份天真,眼前這個便早已沒有雲郎的影子。
黎昀的目光落在謝相迎身上,一如鷹隼在凝視即將入腹中的獵物。他伸手抬起謝相迎的下巴,一如數年前那個冬日,讓人忍不住戰慄。
「你的眼睛有些眼熟。」
謝相迎目不斜視,聽見黎昀道了一聲。
「瞎子,還是啞巴?」黎昀細細盯著謝相迎的眸子,問了一句。
謝相迎沒有說話,只是抬眸對上黎昀的眸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做了一個不能說話的手勢。
「居然是個啞巴,鍾臨,這就是你找的人?」黎昀瞥了被喚作鍾臨的男子一眼。
玄色的衣袖微甩,鍾臨直接跪在地上:「會不會說話不當緊,反倒是會說話懷了事,這人與那畫上的人樣貌有個七八分像,把這人喬裝打扮一番,誰又知道他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