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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因藩臺錯愛,有幸侍奉左右,」陳鏞雲淡風輕道:「便聽徐提學提議說,今夜杭州放燈,浙省計程車子多半雲集,何不讓他們一展才學,請胡閣老品評一二?」
「嚇……」眾秀才的眼睛全都瞪得溜圓,那胡閣老是何人?十二年前的狀元,當今的內閣首輔、解學士入獄後的贛黨魁首、文壇盟主!若是能得他一句好評,哪怕無名小卒,也會聲名鵲起,享譽文壇,從此人生大不一樣!
「這建議得到了鄭藩臺、虞府臺的大力支援,胡閣老推脫不過,只好答應。」陳鏞接著道:「幾位尊長商定,命本省書生以上元為題賦詩一首,不限格也不限韻,由我等收上去共同品評。」頓一下笑道:「尊長們會挑出十名優秀者,邀其上船共賞佳節。」
「哇……」秀才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個別想像力豐富的,甚至開始幻想,自己從此青雲直上,過不了幾年就成了兩榜進士……
「先把口水擦掉。」陳鏞笑罵道:「我這是頭一個通知你們,別浪費時間了,一會兒我就會回來收稿。」陳鏞的父親和李寓的父親,是同榜及第的進士,兩家也算有世誼,這點優待還是有的。
說完,他朝眾人拱拱手,去往別的畫舫,眾秀才已經一個個咬著指頭、皺著眉頭、撓著狗頭苦苦尋思著,竟沒有起身相送的……
那邊女賓也知道,這時刻對相公們的重要性,不比科舉應試差多少,全都老實坐著,一點動靜不敢出。銀鈴見哥哥醉態朦朧地坐在那裡發呆,想要卻陪陪他,卻被那幫女人一起惡狠狠地瞪視,還同時做出噤聲的動作。
林清兒攬住銀鈴,示意她少安毋躁,至少那幫秀才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王賢身上,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吧……
時間的快慢是相對的,對那些在邊上作呆鵝狀的女人來說,無比漫長,但對尋章摘句、唯恐不工的秀才來說,卻如轉瞬一般,陳鏞便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摞信封,笑問道:「諸位定有佳作了吧?」
眾秀才擦著汗,乾笑道:「不堪入目,不堪入目。」便將自己憋出的酸文,工整謄抄在詩箋上,然後裝入信封封好口。這是為了防止被人抄去,到時候說不清。
陳慵耐心等著,卻掃見有一人面前的稿子上空空如也,心說,這一定是個不會作詩的。誰知那李寓一直盯著他的目光,見陳慵看向王賢,便笑道:「還沒給叔振兄介紹,這位就是作出『咬定青山不放鬆、任爾東西南北風』的王押司。」
「哦?」陳慵眼前一亮,拱手笑道:「原來是冷麵鐵寒公親封的『江南第一吏』,久仰久仰!」
對方是舉人老爺,王賢忙起身還禮。
「為何不見王押司落筆?」陳慵奇怪道。
眾秀才聞言暗暗竊笑,心說他林姐姐沒給提前準備唄……
「胡閣老要品評的是書生,」王賢卻淡淡笑道:「在下刀筆小吏爾,豈能魚目混珠。」
「哎,王兄弟太過自謙。」陳慵搖頭笑道:「太祖還是淮右布衣呢,英雄不問出身,有才者必後來居上。」
這番話大得林清兒和銀鈴的好感,心說終於有個說人話的了……
「是啊。」卻聽李寓又接話道:「以王兄的才學,科名如探囊取物,叔振兄都這樣說了,你不能再推脫了。」眾秀才也紛紛勸說,給陳鏞面子是一方面,更是要讓王賢繼續出醜。
銀鈴氣得咬碎銀牙,這幫人太可惡了,一點同鄉情誼都沒有,剛要大聲斥責他們,卻聽王賢悠悠道:「那在下便獻醜了。」
說完,把手一伸,邊上人下意識把筆遞給他,就好像是他的書童一般。
便見王賢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然後捧起紙片,吹乾墨跡,裝入信封,雙手遞給那陳鏞。
朝眾人抱抱拳,陳鏞笑道:「各路人馬,我差不多是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