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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芸一見到它,便莞爾一笑,「這是我常用來沐浴的地方,我留給自己的。」
這水潭不大,卻很是乾淨,像流暮的碧幽潭,卻沒有碧幽潭補充靈力那般功效,只能躺在裡面算是舒緩一下疲憊的身心。
整個峒燭山只有遲芸一名女子,其他都是男弟子,雖然有陳子逸以及其他遲家遺留的弟子,但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
見到此處,凌芫輕輕舒了一口氣。
「凌公子修養的差不多了,總不能一直待在我那裡。」遲芸開口。
第98章 萬般皆苦訴霜林
「天天憋在洞裡,身上怕是都要長蝨子了。」遲芸哈哈笑了起來,「今晚到這裡來洗洗吧。」
火光映照著峒燭山,將它圈作一堆巨大的火樹,山下人上不去,山上人難下山。
對於遲芸來說,數月以來,凌芫是第一個找到這裡的熟人,雖然有些意外,卻也有抑制不住的愉悅。
凌芫已經在峒燭山待了四五天,沒有人找上來,但決不能放鬆警戒。
遲芸修補好了水屍火屍,派遣了一些弟子加強戒備,山前山後皆設了禁制。既然凌芫已經找到了這樣,其他人來也近在咫尺了。
遲芸坐於高堂之上,腳下跪著的是黑狗。
「你為別人賣命,別人早就把你忘了,把你當成一個送命的工具。沒了你,你的父母,你的妻兒,怕是也活不久。好好跟著我,還能有一線生機,去看看你的家人,如果你的家人早就沒了的話,就當我沒說。」
黑狗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只聽見微微的喘息聲。
遲芸默默拿起了桌上的糕點,擺在眼前看了幾眼。「人活這一世,久久不肯離去,無非就是世上還有掛唸的人,沒了這人,自己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生死也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掛唸的,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沒了,從小在一起的人沒了,只剩下自己顧身一人,好像世上真的沒有可以讓她留下來的東西了。
但她苟且至此,無非是身後還有一些看重她的人,一些還需要它的人。
本來她以為,也就只有這些了,只要她為他們佈置好了一切,她就可以不顧一切地離去了。可如今,她卻疑慮了,好像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人在看著她。
她將手中的糕點丟到了地上,糕點滾到黑狗面前,摔碎了一角,玷汙了地上的塵土。黑狗急忙爬過去,撿起來,往自己嘴裡塞。
心裡還有顧慮的時候,是不捨得去死的。
夜裡,遲芸拿了一壺酒,見凌芫早已等在了洞裡。
她輕笑,「走吧。」
一方碧池,在夜色下顯出粼粼波光,看不太清,但寂靜無比,澄澈無比。
遲芸將酒壺放在遠處,自己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凌芫見她如此,疑惑地看著她。
「怎麼?要我伺候你?」遲芸玩笑道。
這種玩笑話凌芫聽她說慣了,他只是毫無波瀾,獨自走過去。
遲芸背對著他,生了火,獨自飲起了酒。
凌芫換下的衣服,就地洗了,趁著火堆烤乾,等他洗完也就幹了。
遲芸看著面前這身衣衫,依舊是潔白無瑕,稱他澤世明珠,與多年前無差,卻不再是當年少年時的樣子了。
想當年,遲芸下到碧幽潭捉魚,一上來便跟凌芫打了一架,搶了他的玉佩,也弄髒了他的衣服。本以為就交手那一次了,沒想到往後幾年,兩人竟然成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窗。
遲芸偷偷在流暮藏酒,還是藏在凌芫院子裡的,他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
正想著,遲芸不小心笑出了聲,一口酒將自己嗆了。
「你在喝酒。」身後人低沉的聲音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