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計(第1/2 頁)
八百里之外的長安城裡,又有一隊風塵僕僕從西域而來的馬隊,正是昔日的安西都護曹玄表大人。 當年曹都護一心博功名,連累著家中老母跟著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在塞外相守多年。近幾年母親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每每唸叨著想回到家鄉長安,埋骨故土,落葉歸根。曹大人仁孝之至,屢次上表請辭,只求一介白身辭官攜母歸故里。中書令崔日用讚歎曹大人的孝悌之心,上表奏請稱:新皇歸位後,需順應民心重振孝悌,上不變天性,下不奪人倫,人倫睦,則天道順,像曹大人這樣既有政績又有孝心的寒門將士,正值用人之際,就應該得到嘉獎重用。聖上頗為讚許,便調曹玄表至長安為檢校千牛衛大將軍,即日赴任。 曹大人扶著顫顫巍巍的老母親回到了長安新置的府邸中,終於了卻一樁心事。 他想回京是真,孝心也是真,當日在龜茲做供養人造佛窟,求得也是母親的安康。至於那日佛窟之外的種種,他只覺得上天詣意,讓功名與孝心終得兩全。 想到這裡,他不禁暗自得意。 暮春時節的長安城裡一片濃郁花香,暖風撲面,如中甜酒。他坐於院中的秀榻上,抿了一口新釀的桑落酒, 安然享受著這在苦心積慮刀光劍影之中掙出來的良辰美景。 此時跟著他一同從西域回來的張掌書記,現如今是長安城裡叢五品的內給事,施施然進了院中,向他施了一禮:“崔大人那裡,您看什麼時候拜訪一下?方才聽同僚們說起,說是聖上特別下了恩典,讓崔府在坊牆上大開府門,現下這崔府門口飛簷畫梁,車水馬龍,熱鬧得很!” “噢?當真?“曹大人來了興致,直起了身盯著張給事問。 “自然當真!前幾日,聖上剛剛封了他齊國公,又把坊內另一半宅子賜給了崔大人,差不多要與興慶坊的太平公主府並肩了!這番榮寵,嘖嘖嘖……“ 曹大人圓臉上的細小眼縫裡精光四起,泛出了寒意。他又懶懶地靠回了榻上,斜睨眼著對張給事說:“你覺得這是榮寵?? 其實,是……”他用手指了指天:“……要把崔家放在火上烤呀!“ 他又突然想起什麼,招手讓張給事過來,貼近了耳朵問道:“當時逆韋令牌一事,留下的那兩個孤女,可是入了崔府?“ “千真萬確,下官給他們籤的空白文牒,都改姓了崔,跟著他們車隊一路東歸了。“ 曹大人略一沉吟,說道:“好,且記著這兩人。崔日用這人素來奸猾,我本對他就要留一手,屆時若受了這廝的牽連,這二人倒是把好刀!“說罷,他手一揮,讓人下去了。 長安是居不易,可從當年路邊被人驅趕的商販,到現如今的長安三品大員,他還有什麼可怕的?一陣薰風吹過,曹大人笑著斟上酒敬了自己一杯,一口乾掉。 是夜,長安崔府門前,依舊角燈高懸,車馬來往不息。僻靜處一個小小的角門,崔原引入一個戴著幃帽的窈窕身影,帶她走向園中。空中的一輪明月尚缺著一牙兒邊,好在天清似水,月明星稀,清光投射在青石板路上,恰可在朦朧光芒中辨認出路徑。她走向角落中一棵巨大的桂樹,樹下石磚漫地,月色融融,早有人鋪上了絨毯擺好小小几案,倒好了酒在等著她。 花阿孃摘下幃帽,向著崔宗之微微一福:”五郞今日好雅興。“ 說著便熟捻地坐在了他對面的絨毯上,笑盈盈地望著他。 崔宗之一身天青色錦袍,頭上只鬆鬆一根碧玉簪子,一派富貴閒人的裝扮。一見她,臉上便漾出了笑意,在案上的高足和田玉杯裡斟滿了酒:“這是我從焉貲不遠萬里帶回的仔葡萄酒,攏共就兩壇 。這杯就是當是賠罪,讓你從側門偷摸著進來。“ 她掂起酒杯抿了一口,只覺得入口綿長果香撲鼻,似把滿園的濃郁都萃進了這裡,不由讚了一句:“好酒!若真要賠罪,那這一罈今夜喝了,另一罈便給我帶回去!“ 崔宗之一時噎住:“這……“ 花阿孃撲哧一聲笑了:“好了,不打趣了。誰不知你這大孝子,有好東西必會孝敬給你父親。我不貪心,只今晚貪個杯就好。”說罷,她正色道:“我看這崔府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