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試探(第1/2 頁)
阿宛興沖沖地敲開了王維的房門,喊著:“摩詰,摩詰!“ 已是夜深,但王維沒有遲疑,開啟了門。 練了一天劍的阿宛泌著一絲微汗,幾縷散發垂落。她一見王維,便得意地高舉著劍:“摩詰,你看,柳夫人把她的劍贈給了我!“ 他淺淺一笑,接過了這把青冥劍,細細地摩挲著。燈光下,寶鞘非金非玉通身呈淡青色,嵌有古樸的銀色紋樣, 劍柄鑲嵌著一塊溫潤的和玉碧玉。劍身潔白無瑕,寒光四起,如同琉璃玉匣中吐出的一朵雪蓮。他讚許著說:“ 傳說鑄劍名匠歐冶子偶然發現女媧補天遺留奇石,耗盡畢生精力鑄劍,未成。臨終前,歐冶子之女冥兒毅然跳入熔爐之中,最終才鑄成此青冥劍。“ 阿宛臉上的笑容滯住了,又看了看手中的劍:“這……既然是他要鑄劍,為什麼歐冶子自己不用血祭奠,反而是他女兒跳進爐裡?以她的名字命名又如何,終是死了……“ 王維已經對阿宛這些離經叛道的言論習以為常,只微笑不語。 阿宛越想越生氣,把劍丟到一旁:“如果真是這樣鑄成的劍,我不想要了!“ 王維想了想,輕聲細語地說:“阿宛,柳夫人把劍贈予你,是希望你能帶著它,完成她沒有完成的心願,是嗎?”阿宛點了點頭,又默默伸手撈回了劍。 “那鑄劍的冥兒,何嘗不是也想把她的一縷魂寄託於青冥劍,留名青史,快意江湖?“ 阿宛愣住了,良久,她幽幽地說:“我不太懂你們漢人的禮節,但總覺得這漢人女子真的就像阿孃所說的那樣,如籠中鳥,一生不自由。即使武功高強如柳夫人,也只能默默站在裴將軍的身後守著一個院子……“ 王維脫口而出:“不是的!“ 阿宛抬頭,一雙黑亮如寶石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他一時凝噎,反覆斟酌著那些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好幾日的話,終於鼓足勇氣輕聲道:”那日,你說如嫁人後只能困於一方院落,便寧可去做遊吟藝人,其實……若你嫁對了人,那人願寵你護你給你自由,願為你擋住陳規舊禮,願與你一起踏遍青山遊歷人間的……嫁給這樣的人,不好嗎?“ 案上燈光如豆,光影搖曳,照得阿宛的臉在燈光中忽明忽暗,如樹枝上隱約的花朵,看不清眸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只看到紅暈慢慢浮上了她的臉。 良久,只聽她輕輕一聲嘆息:“……我阿孃和我阿爹,當年也那樣快活過………“ 王維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她懂了,可是她不相信。 大雪慢慢消融,玉門關的幾棵垂柳已慢慢綻出新芽。 粗粗一算,他們一行人已在玉門關內的裴將軍府裡住了近三個月。 而萬里之外的長安城宣平坊,兵部侍郎崔日用的侍郎府內,早在兩個月前,就接到了安西都護曹大人的信。 崔日用端坐在明輝堂後的寢室中,一手抓著曹大人的信,一手把玩著隨信附上的那塊黃澄澄的令牌,一臉陰霾。他沉思良久,突地把那塊令牌狠狠往地下一擲,怒道:“無恥小兒!!敢要挾我!” 他猛地起身,來回踱步。 去年年初,先皇對韋后及安樂公主一脈寵溺無比,韋后效仿當年武后攝政甚至即位都未嘗不可,他又怎能不唯其馬首是瞻?他主動向韋后進言,可效仿當年唐高宗委派玄奘西去取經之舉,前去龜茲求取佛經廣積功德,是以韋后賜下了“皇后敕令”的金牌。所幸的是,當時這項差事指派給了一心向佛的五子崔宗之,這一路上並未打著“崔府”的招牌與各州府勾兌,更未顯擺過這“皇后敕令”的金牌,不然7月韋后事發之時,他們一行人怕是早已人人喊打,身陷囹圄。 崔日用曾派人快馬加鞭趕去西域給崔宗之一行人送信,不知是路遇沙匪還是走岔了路,訊息並未傳到他們手中。他們終究還是因此惹禍,還是在安西都護的眼皮子底下! 事發之後,中書令宗楚客被斬首,受到彈劾的還有兵部尚書韋嗣立、中書侍郎趙彥昭、吏部尚書張嘉福、吏部侍郎崔湜、學士宋之問、李嶠等,他們所有的罪名皆冠冕堂皇又模糊曖昧——依附逆韋。連韋后之妹崇國夫人,也被其夫君汴王李邕砍下首級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