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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多人,陳譴在心裡重複了遍,折身就往球場走,原本捂著相機小步踽踽,後來將那小學妹的話咂摸出了味兒,什麼起跑慢半拍,是不是在分心盼一個不確信會來的人?
全是他腦內臆想,他卻彷彿親眼看見了全程,當時徐訣在電話裡如何暗示,起跑前如何左顧右盼以至忽略哨聲的示意,即將奔向終點時如何落空一腔歡喜。
陳譴快步匆匆,風雨廊下,喧譁校道,他釀了滿心情緒,想告訴徐訣自己候機時同樣焦躁,乘車前來時遠遠瞧見賢中大門有多喜悅。
球場呼聲迭起,陳譴擠進人群尋一處落腳地,場上一群年輕男孩相互追趕你攻我防,他一眼瞧見巧妙運球的那個,衣服後面的號碼牌還未撕下,白底黑字標著數字8。
周遭的拍手叫好如海潮翻湧,陳譴被推搡至前頭卻不吱一聲,熟練地舉起相機盯緊取景器,在徐訣後仰跳投時抓下了這一幕。
腳跟落地,對面班的人沖徐訣喊:「今天幹嘛這麼猛?」
「我樂意!」徐訣揪起衣角擦墜在下巴的汗,「換人換人,我不打了。」
「才打多久?」邱元飛說,「再比兩場,打完了去吃飯。」
「我跑完八百還沒進過水呢,我去買喝的。」徐訣邊側首說話邊朝場邊走,「你喝什麼,我請你。」
「用不著哈兄弟,小朵給我買了。」邱元飛接過女朋友遞來的運動飲料,舉起來剛要顯擺,扭頭卻見徐訣頓在原地失神。
猶如流失的力氣回歸四肢,鑽得每一根神經都麻癢,徐訣的感官皆被喚醒,眼睛最先向大腦傳遞了資訊。
他在黏膩旖旎的夢中觸碰過,在人潮湧動的街頭錯覺過,在今天比賽的間隙妄想過,此間此刻,陳譴鮮活地站在他面前,嘴角眼睛都在笑。
生怕怠慢一步會成幻覺,徐訣箭步上前就想抓住陳譴的手,又記起自己碰過籃球,掌心都是灰,他不能弄髒陳譴。
他什麼都沒準備好,貿然而又心切地叫了聲「姐姐」。
陳譴將臂下夾的汽水遞過去:「喝不喝?」
「喝,」徐訣恃寵而驕,「幫我擰瓶蓋。」
陳譴擰開瓶蓋遞過去,徐訣灌下兩口,轉頭問邊上看呆的同桌:「飛兒,我外套呢?」
外套都由同班女生在場邊幫忙看管著,衛小朵順便拿過來了,也愣:「徐訣,你剛喊誰姐姐呢?」
「這不你小叔麼,」邱元飛對陳譴有印象,「不對啊……小叔也是僱來的。」
「小叔是假的,」徐訣勾過校服,「姐姐才是真的。」
整一學年來在這對小情侶面前忍辱負重,徐訣總算逮著機會耀武揚威一回,他低下頭,鼻樑還掛著汗:「姐姐,我手髒。」
陳譴順他意,屈指蹭走他鼻樑的濕潤,視線停駐於上面的疤痕:「傷口留疤了。」
「我爸說這樣更帥。」徐訣鼻尖那一處涼涼的,是陳譴指頭留下的溫度,「你怎麼就穿這麼點?」
「被廣東的天氣騙了。」陳譴往人少的地方退一步,朝徐訣伸出一個手,「我冷,牽不牽我?」
徐訣支稜著倆手板看看,哪邊都是髒的:「要不我先洗個手。」
「弄髒了一起洗。」陳譴不由分說要牽他,念及這裡是公共場所,他剛觸上對方的手指就剎住動作。
兩人牽過不下百來次,肌膚會對彼此自動感應,徐訣幾乎是在陳譴遲疑的一瞬就纏上對方的手指,緊接著讓自己沾灰的掌紋與陳譴冰涼的掌心契合。
他從不顧慮場合對否,搞藝術的哪來這麼多彎彎繞,既然陳譴勇敢一步,那他就把餘下的都補足。
「我原本想給你罩個外套,」徐訣說,「但是姐姐覺得小狗的取暖效果更好,那就和我牽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