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御園敕令(第1/5 頁)
席捲整座城市廢墟的墨綠色浪潮自蒼穹傾瀉而下,震撼了塔爾霍夫他身後戰意昂揚的隊伍。他們眼前的世界一片猩紅,無數垂死之人在流淌的血肉洪流中發出痛苦的哀嚎,隨後它匯入深淵變成暗紅色的土壤。
這些是?
神罰。它說。恐懼在他周身噼啪作響,一股凍結靈魂的可怕寒意自每個毛孔噴薄而出。塔爾霍夫無意識地跪倒在地,像個痴傻的流浪漢一樣,一邊唸叨著他所知道的每一位神明的名諱,一邊如搗蒜般磕著頭。
一隻倖存的怪物向他逼近。巨大、膨脹、醜陋、勢不可擋。人們在慌亂中舉起武器,卻發現自己因極度恐懼而無法再動彈一下手指。那怪物停在塔爾霍夫面前,每一根利爪都滴下鮮血。它在微微喘氣。如果不是它的樣貌過於猙獰,他們絕對會以為它是在笑。是啊,必須如此,這些怪物沒有人性,那嘴角向上的曲線可能是它反芻血肉的結果。
但這重要嗎?它停頓了一瞬,而後向著它的獵物張開了血盆大口。它噴出的惡濁臭氣令塔爾霍夫的胃部一陣抽搐——他同樣被超越死亡的恐懼攫住了身體,那陣令人不安的失重感揉捏著他的五臟六腑,直到那怪物發出一聲虛弱的嗚咽。
有時候,塔爾霍夫會渴望犧牲。
作為一名外籍戰士,他在教廷學到的第一課便是犧牲:高貴、聖潔的犧牲。在戰鬥牧師和聖騎士教官的訓導下,曾經的貴族青年塔爾霍夫變得更像是一件遺產,一件蘭斯臣服於教會的象徵,但他仍記得自己的身份。
蘭斯貴族。
他們天生就是刻薄的利己主義者,狡猾的投機者和兇殘的嗜血怪物。
滾燙的垂涎撞上了他的面板,喚醒了他的部分感官。來不及起身,他在瞬息之間將手邊的長矛擎起,保持原位,用大腿抵住矛杆,以抵消預想中泰山壓頂般的衝擊力。
精工長矛在迎接血肉衝擊時產生劇烈震動,幾乎毫無遲滯地在那褻瀆之物的乾癟胸腔中撕開了一個大洞。也許是迫於教廷律法的嚴苛,才讓鍛造這柄長矛的工匠在鑄造的每一步都精益求精,又或許是因為它已經被毒雲折磨得奄奄一息。總之,這本不可能發生之事就這樣發生了——長矛順勢貫穿了它的心臟,而它連一聲哀嚎都未發出,便死去了。
緊閉雙眼等候命運審判的塔爾霍夫先是嗅到了自己的血腥味,較之頭盔被利齒壓癟,頭皮被割破的痛楚,那柄矛的重量幾乎不值一提。這反常的感受令他為之驚駭。隨後怪物的血兜頭澆下將他浸透,這股腥臭的氣味是如此厚重,蓋過了一切感官。
它誤判了獵物。獵物並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冷汗浸透了塔爾霍夫的身體,他騰出一隻手,撥開臉上蓬亂骯髒的頭髮。陣陣夾雜灰燼的熱風在他身旁呼嘯而過,但在此時,超越理智的恐懼讓它變得冰冷而厚重。
回過神來,他小心檢查著頭皮上那道深深的傷口。一陣眩暈反撲回來,疼痛也慢吞吞地擠光了他肺裡的空氣,令他眼前一黑。這灼人的痛楚很是折磨,但也是種恩賜。如此之多的人見證了他的英武身姿,那些遲鈍的羔羊如夢初醒,慌張地替他移走了怪物的屍體。
“這…這是奇蹟!”一個信徒開口:“你們都看見了!他在鼓舞我們,考驗我們,定是這樣——他是全能天父的使徒,被派來拯救我們這些迷失的靈魂!讚美祂的恩典!讚美他的慈悲!我祈求…”他突然緊張起來,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塔爾霍夫身旁,虔誠而卑微地親吻著塔爾霍夫沾滿汙垢的手指。“求您垂憐…”他結結巴巴地哀求著,“求您平息全能天父的神聖怒火,因大逆奧菲莉亞已經伏誅,其餘大不敬者也都受罰;我們失去了家園,失卻了財富與名譽,被剝奪了權力與尊嚴,只因我們受偽神蠱惑助紂為虐,才落得此番下場。但您是何等仁慈,竟親自領導我等羔羊行過死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