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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打交道也挺長時間了,她如何沒發現這人舉手投足竟這般斯文?
只見他左手挽住右手的寬袖,身子微傾向前,閒適地自斟了八分滿的清茶,晃了晃杯盞,待稍不燙口,才輕抬下頜優雅送入唇邊,卻又只淺飲一小口,又重新放下。
這吃茶的習慣,為何有些熟悉?
蘇沐棠頗為微妙地眯了眯眼,放下茶盞至小几上,緩緩站起身來,徐徐靠近崔三。
一個人聲音可以改變,但習慣卻是不會變的。
況他也曾住東山村讀書趕考。
這一切十分的湊巧了,不是嗎?可這天下又哪來如此多的巧合呢?
揭開他的面具,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不知不覺,蘇沐棠已立在了蕭祜兩步之外,正欲抬手,這個時候,感受到背後的動靜的蕭祜,卻突然轉身,直愣愣地盯上了突兀在此的女人。
蕭祜先是一愣,而後似想到了什麼,又是一笑,「你想揭開我的面具?」
蘇沐棠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蕭祜低低一笑,「我這張臉,蘇將軍很是好奇吧,我記得早在清河坊吃酒時,蘇將軍便有此打算。」
說罷,他抬起手,勢要去揭面具,卻見蘇沐棠立即側過身去,否認地道:「誰要看你的臉,你未免想的太多,我只是……」
蕭祜將手垂下,一瞬不瞬盯著她窘迫的側顏,笑了笑,「只是什麼?」
蘇沐棠被問傻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慌不擇亂地胡亂攀扯,「我只是想同你說,你難道沒發現,每回見著你,我總沒好事發生?」
話一出口,蘇沐棠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畢竟人崔三怎麼著也救了她一命,怎可如此中傷?
但話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來,於是小心地拿眼尾餘光瞧他。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蘇沐棠知道他認真了,沉默了好久,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正當蘇沐棠以為蕭祜會受傷離去之時,蕭祜卻突然道:「命理之說或許也有道理,但崔某更信人定勝天,蘇將軍當務之急,還是萬望保重身子,切勿想深了,於修養無益。」
正說著,蘇沐棠心口一疼,忙抬手捂著前胸。
蕭祜上前一步,關切地道:「止痛藥丸治標不治本,想要痊癒還需林前輩那套針法。」
見蘇沐棠捂著心口,警惕地看向他,他忙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知蘇將軍在擔憂什麼,崔某不會親自施針,蘇將軍可另尋一女醫,崔某定當傾囊相授,絕不徇私。」
蘇沐棠聽到這裡,才終於相信了他的話,於是淡淡點頭,「那就多謝三爺了。」
蕭祜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這兩日你選好醫者後告訴我,我會教會她這套針法,但有件事情我得提前知會你,這套針法只可治癒你的病症,卻不能讓你恢復如初,即便再過三兩年,你若還想拉弓射箭,重回戰場,那是不能夠的。」
蕭祜說完這些話,就發現蘇沐棠的身子一虛,忙幾步過去,又將她摟扶住,抖弄著隨身攜帶的藥瓶子,「如何?可是又疼了!」
蘇沐棠避開蕭祜的攙扶,她搖了搖頭,步到窗前,雙手撐在窗沿上,翹首望向庭中階下。
三月正是春,窗外百花開。桃紅一樹開,梨花綴滿枝。喜鵲叫渣渣,燕子築巢來。
然滿園春色,卻都入不了蘇沐棠的眼,心中想的全是那句話——你再也回不去了。
沙場點兵是蘇沐棠一生的使命與追求,儘管她離開了蘇家,儘管她離開了一手創辦的紅巾軍,儘管她如今只是光桿司令一個。
但她一直堅信,只需一個機會,她便可再次叱吒風雲。
接下來的北衛,註定戰亂不斷,她自然不會作壁上觀,總要留給世人一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