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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僵持,空間似乎都因此凝滯,她眼裡滿滿的都是惡意的譏誚和諷刺,看著他像看一灘深淵裡的爛泥。謝謙之的眼都被她的目光刺痛,心裡某個地方一片酸澀,靖安她,何嘗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他呢,她從來都是如履薄冰一樣的小心翼翼……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緊,他從來沒有給過一絲回應。
崇德書院的金桂都開了,細碎的小黃花星星點點的綴在綠葉間,隨風送來一陣清香。妙齡的少女在樹下攀折桂花,各色的披帛在風中輕飄,遠遠望去,正是再美好不過的景緻。
靖安支著手,懶懶的望著,可惜父皇氣還未消,給了阿顏不少事,連一貫的南苑議書都暫時停了。她本是不想來的,卻也經不過母后的苦勸,待看到這麼多「青年才俊」,靖安也就知道了父母的心思了,算起來離杏林春宴也不遠了……
細長的羽睫斂下眼中縝密的心思,周遭的喧擾都被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六公主楚雲端著酒上前,眼裡滿是幸災樂禍,她的靖安姐姐可是第一次被禁足這樣久呢!
「靖安姐姐今日怎麼這樣素淡,怎麼說也是禁足放出來的,何不穿一身喜慶的去去晦氣。」
小女孩的聲音清脆而尖利,落地有聲。靖安遭陛下禁足,連中秋家宴都未曾出席,這事早傳遍宮闈,眾人心照不宣,偏偏這位嬌貴的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去觸黴頭。話雖如此,眾人眼裡卻還是興趣盎然,這般受帝後寵愛的靖安公主究竟是因何觸怒了帝王,連帶著太子也被沒有什麼好臉色,難道是公主又固態萌發,闖下什麼禍事不成?
靖安卻是連眼都不抬一下,自顧自的倒酒,飲下,意態閒散。
楚雲就被這樣的無視狠狠刺痛了,母妃悵然的嘆息再度迴蕩在她的腦海里。
「雲兒,皇后娘娘不爭不怒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或者說對她而言根本可以無視。」
她寧可靖安能如平日一樣反唇相譏,也不想看見她這幅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樣子。
楚雲冷了臉,看了眼周遭的世家子弟,再度開口:「也無怪乎父皇不生氣,男女七歲不同席……」
楚雲的話堪堪停在了這裡,留人遐想,餘味無窮,她賭靖安為了太子絕不會去解釋些什麼,至於旁人怎麼想那就與她無關了,即便是父皇怪罪下來,她也只是一時失言罷了。
這話一出,周遭人的臉色是變了幾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獨坐一隅,沉默飲酒的女子身上。
謝謙之的眉頭緊緊皺起,楚雲的那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看到靖安不辯不言的模樣,他只略微思索便知曉楚雲口中的人是誰了。除卻那個讓靖安百般回護的太子顏,他想不到其他人了,即便是心中有愧,靖安未免也太寵著他順著他了。
明知道他們是姐弟,謝謙之的瞳孔還是不受控制的縮緊,若不是楚顏以那麼決裂的方式死去,他和靖安或許還有一絲迴旋的餘地,楚顏……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裡那個絕色少年斜睥他的神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才會讓他甘心為了靖安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呢?謝謙之發覺自己無法再想下去,那隱隱猜測的結果讓他不安恐懼,本能的規避。
草綠色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皓腕,輕巧翻轉,酒盞在她指間來迴轉動,酒液晃蕩,一下一下在眾人心上撞開一絲絲波紋。
靖安雖是坐著,可她們之間的距離,足以讓她平視楚雲。她的神情不見惱怒,一雙眼睛宛深不見底,不帶絲毫感情,只是那樣冰冷的看著楚雲,宛如看著一件死物一般。
楚雲的手不自覺的輕顫,時間像是被靜止拉長,她下意識的揚起下顎,可底氣卻越來越不足。靖安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目光。
流矢破空,劃破了此刻僵持的靜寂,引得女眷們一陣驚呼,謝謙之心下一緊。
箭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