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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維楨當年根本沒想這麼多。
她只是於心不忍罷了——同為女性,趙維楨不忍心就這麼拋下趙姬,將其視為棄子丟到一邊。
最困難最危機的時候,趙維楨還為自己的心軟而後悔過。
而僅僅是一名女性命運的改變,竟然能引起一名未來帝王的認知改變。
「無妨。」
嬴政看出了趙維楨的心情,也不多言,只是抬了抬手:「寡人力所能及,但夫人得拿出成績來。只要人才有用,寡人才不管他是男是女。」
趙維楨苦笑幾聲:「王上都說了,區區一個蒙學,十一二歲能看出什麼來?」
滿打滿算十二歲蒙學結束,也就是小學畢業的程度,這還沒成人呢!
而且就算得到國君的認可,趙維楨也並不樂觀。
原因很簡單:考入蒙學的女童,實際上只有三四個,而且成績都不怎麼樣。
趙維楨無非是仗著知曉歷史罷了,可她們呢。
她們只能靠天賦,必須比同齡的男孩子更聰明,更天才,更有主見,才得以殺出重圍。
想要培養出第二個「趙維楨」,太難了。
就算她努力了,也不意味著會出結果。
「孟隗定會盡力而為。」趙維楨真誠道:「橫豎要試試。」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嬴政接嘴,「夫人好一君子。」
不了吧!
要讓孟子知道有她這麼個人,不憚於用離間之道禍禍中原,怕不是要氣到棺材板都飛起來。趙維楨啼笑皆非:「王上莫嘲笑我!」
而後她又道:「《禮記》有云:人存政舉,人亡政息,自古以來皆如此。我只是不希望我的願景白白浪費掉。」
嬴政聞言側目:「夫人這話,寡人不苟同。夫人還不到而立的年紀,仲父亦很年輕,怎就說到『人亡』了?」
趙維楨抿了抿嘴角,只笑。
就因為她還年輕,才要去試試。
也許秦王政不介意用女子,也許他的兒子也不介意,但之後呢?總歸趙維楨只有一個人,她無法改變整個時代的社會生產力,也無法以一己之力讓秦國徹底現代化,填平男女差距。
但趙維楨還是想努力一把。
萬一就能成呢?
「王上說的是。」趙維楨溫言說:「不過我可不打算在這個位置上做到死。」
嬴政猛然回頭。
對上少年人銳利明晰的視線,趙維楨繼續說了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比我與呂不韋更能勝任協助王上的職責。到時候我們不走,就顯得多餘了。天下之勢不停變換,不會有人永遠適合固定的位置。」
「秦國的朝堂歷來如此,商鞅如何,張儀如何,白起、范雎以及穰侯又如何?終有一日,我,或者呂不韋,縱然自身不想,牽扯到各個因素也一定會成為秦國這輛戰車的絆腳石。」
趙維楨真摯且誠實地解釋:「所以,我才希望多多為秦國招攬一些人才,多多培養一些年輕的苗苗。」
不論男女都是一樣。
嬴政沒說話。少年人稍稍蹙眉,一雙鳳眼裡閃過幾分複雜情緒。
這是他開始思考時的模樣,從小就不曾變過。
與過去一樣,趙維楨站在嬴政對面,耐心地等待他思索結束。
良久之後,少年國君才打破沉默:「夫人果然很欣賞韓國公子非。」
趙維楨:「怎麼說?」
嬴政:「申不害之『術』,意指駕馭、利用臣工的方法;慎到之『勢』,說是國君獨章權勢,凌駕於臣工之上。而夫人所言,便是公子非所謂國君之『術』與『勢』的結合。」
這……
其實趙維楨根本沒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