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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
呂不韋直接上前,親自扶住了床榻上的秦王子楚:「若有吩咐,可休息之後再說。」
秦王仍然是堅持著坐了起來。
他伸出雙手,牢牢抓住了呂不韋的臂膀:「來不及了。」
那一刻,趙維楨在呂不韋的表情中捕捉到了明確的空白。
「王上哪裡的話。」
他好似明白了什麼,卻又沒有展現出來。呂不韋只是勾起嘴角,展現出一貫溫和謙遜的笑容:「既是醒了,就是好事,稍作休養,王上會好起來的。」
趙維楨嚴峻地抿了抿嘴角。
這話,別說是呂不韋不信,恐怕連秦王自己都不信。
她轉頭看向趙姬和嬴政。
嬴政頓時瞭然,他看向趙姬:「母后,給相國留一些與父王單獨交談的時間。」
趙姬含淚點頭。
三人無聲地離開,一踏出寢殿,趙姬的淚水就止不住地從精緻的臉蛋上滾落。
沉默的啜泣在黑夜中搖曳,趙維楨想了想,還是先行側頭看向嬴政。
少年嬴政的視線一直鎖定在趙維楨身上。她一側頭,四目相對,不用趙維楨所言,嬴政率先搖頭。
嬴政仍然是那名情緒內斂的嬴政,冷白的月光拉長了陰影,也遮住了嬴政面孔中最後的那麼幾分圓潤的稚嫩。
這讓他看起來好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除卻那雙繼承了母親的鳳眼,他的輪廓、稜角,更像子楚,卻又比父親更為凌厲冷銳許多。
冷銳讓他看起來比展現得還要鎮定。
只是趙維楨仍然捕捉到了少年人眼底藏得很好的緊張與無措。
再怎麼早熟聰慧,嬴政今年也不過十二歲,而十二歲的時候,他即將迎來父親的離別。
趙維楨闔了闔眼。
嬴政還算鎮定,從袖中抽出帕子遞給趙姬:「母后,你要謹慎言行。」
趙姬接過帕子,摸了摸淚。
到這個狀態,又是深夜急召,就算是趙姬也能明白是什麼情況。
「我曉得。」
趙姬哽咽道:「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她哭得淚眼婆娑,話都說不利索。可饒是如此,趙姬還是美得要命,眼眸一垂,在極度悲痛的情況下也是梨花帶雨。
「我原以為,從邯鄲來到鹹陽,就能過好日子了。」趙姬哭著說:「有夫君,有我兒在,還有子嬴姑娘在身邊提點,我只要規規矩矩不搗亂、不拖後腿就行。可是,怎麼,怎麼就——」
說到最後,趙姬的啜泣徹底掩蓋了破碎的言語。
趙維楨無聲地一聲嘆息。
平心而論,趙姬已經做的很好了。
明明已經控制不住悲痛,她也把情緒崩潰壓制到了最小的幅度。沒有像是在邯鄲那樣,動輒就情緒激昂,也是維持住了最後一分理智。
她確實想不明白。
趙姬一生就很少有「想明白」的時候。
當年阿父把她許給公子異人,趙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同一名落魄公子不窮不富的過一輩子。
後來,夫君受了呂不韋賞識,他們的條件好了一些,她有了兒子。趙姬又覺得,說不定她能隨夫君有朝一日去鹹陽,去秦宮看看,還能過上好日子。
趙姬窮盡前半生的想像力,她也就想像到這裡。
可隨後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趙姬作為一名富商女兒能夠理解的範疇。
她的夫君跑了,把自己和兒子丟在邯鄲。
之後他成為了秦國太子的嗣子,又娶了另外的女人。
維楨夫人說的什麼「聯姻」、「利益」,什麼戰勝外交,在邯鄲時,趙姬幾乎都沒聽進去——她覺得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