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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並不是儒門的王道。」
趙維楨出言解釋:「而是集()權之道。」
嬴政歪頭:「集()權之道?」
在先秦時期能道出這樣的思想,秦王稷也算是頗有遠見。
可惜的是人的壽命有限,不然也許真的不用等到小嬴政長大,秦昭襄王就能一統六國,早早開啟秦朝的時代。
只是現在——
「所謂制衡公卿大臣,可放在秦廷來看。」趙維楨解釋:「政公子可知長平之戰後,武安君白起坑殺四十萬趙俘之事?」
「記得。」嬴政回答:「白起血債纍纍,所以秦王不得不殺之。」
「不僅因為他血債纍纍。」
趙維楨說:「還因為他軍功煊赫,朝中武將,多為他所提拔。你是給國君打仗,但國君的臣子都是你的人,你叫國君怎麼想?」
嬴政微微瞪大眼。
「夫人的意思是,」他驚訝道:「秦王早就想殺他?」
這趙維楨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知道,白起之死儘管對後世之人留下許多遺憾,可在當時,卻是內外諸多元素造成的。
至少,秦王稷不想看到一名手持兵力的人功高震主。
「再者,昔日秦廷,宣太后與穰侯把持朝政,」趙維楨又道,「楚系氏族勢力龐大,整個朝堂上都是他們的人,如此下去,這國究竟是姓羋,還是姓嬴?所以秦王得勢後,便把四貴驅逐出秦國,這秦廷才是國君自己說了算。」
說完趙維楨總結道:「平衡臣子、貴族的力量,始終要蓋過他們一頭,操縱、利用他們,這才是王上口中『王道』的意思。其意在集中權力,而非以仁義治理天下。所以我才說,非為儒門的王道,而在於集中權力於國君一人。」
「意思就是說,」嬴政邊思考邊說,「不管是什麼方針策略,都是為了穩固國君的位置。」
「沒錯!王道也好,霸道也行,目的不都在於讓國君的存在更令人信服麼?」趙維楨說:「我還是覺得,什麼諸子百家,什麼治國方法,有用就行。只要能讓國君處在說一不二的位置,能集中權力於國君,就是有用。」
聽到這裡,嬴政才大概明白了一些。
他再深思下去,竟覺得秦王那一番王道、霸道,以及兵法的話語,和之前維楨夫人說的儒為心,法為骨有著別樣的相同之處。
只是小嬴政今年才六歲,他再聰明,學識和閱歷也限制住了認知。
明白有關聯,但想不通如何去做。
在趙維楨看來,小嬴政眉頭緊鎖、眼神凝重,低著頭、背著手,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卻是好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哎呀,果然還是小孩子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最可愛。
「想不通咱們就不想了。」趙維楨見小嬴政大有鑽牛角尖的意思,哭笑不得地出言勸阻:「這麼大的事情,秦王想了一輩子也沒想明白,政公子又急於何時?」
語畢她牽起小嬴政的手。
「政公子咱們走。」她笑道:「回去同工匠們拿幾壇好酒,慶祝一番才是正事。」
「嗯。」
嬴政認同地點頭:「有了成果,理應嘉獎。」
趙維楨忍俊不禁:「公子真是越來越有王室風範了!」
二人一面絮叨有的沒的,一面坐上馬車趕回呂府。
只是趙維楨剛剛跨過門檻,還沒來得及吩咐下人去搬酒,就聽到陣陣嚎哭之聲從父親的院子裡傳來。
她面上一緊,囑咐好魏興照顧嬴政,拎著衣角直奔趙梁的別苑。
進院子後,只見趙梁靠在院外樹下,明明人至中年,卻手持帛書,大哭出聲,像個孩童般失禮。
「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