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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著額頭低聲道,「小混蛋。」
回應他的是無慘又劇烈動了一下的肚子,還有身下漸漸溢散的水跡。
鬼舞辻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只專心的抵抗著越來越密集的疼痛。
「鬼舞辻……」
無慘顯然也睡得不怎好,他無意識地叫著鬼舞辻的名字,卻疲憊到無法睜開眼睛。
雖然沒有鬼舞辻那樣清晰的疼痛,但是他的體力卻在快速流失。
「無慘……」
鬼舞辻臉色憔悴了許多,他就知道,如果沒有提前找到光酒,無慘肚子裡的小混蛋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就算狀態完好,以男人的構造來說,也根本做不到那樣的事情。
鬼舞辻又幫無慘擦了擦額頭的汗,已然挑開了無慘的衣服。
拖下去不管對誰都沒有好處。
尖銳的指甲層層疊疊的劃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膨隆腹部,從那具單薄脆弱的身體裡取出了小小的嬰孩。
她發出了新生的第一聲哭嚎後,很快就睜開了紅梅色的眼睛,被鬼舞辻用衣服包起來放到了一邊。
「無慘……」
從剝離出那個孩子之後,無慘身上的生命特徵就在快速流逝。
鬼舞辻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無慘的名字。
無慘像一個溺水的人,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呼吸到岸上的空氣,周遭的聲音雜亂又無序,似乎遠在天邊。
恍然之間他又忘記了自己置身於何處,寺院前的繪馬架隨風晃動,天上有冰冷的雪花飄落,水裡有一雙紅色的錦鯉躍起,滿眼的粉色櫻花被捲入流動的河。
「你相信我嗎?」
「我為了你而存在。」
「我就是你。」
無慘睜大眼睛,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白髮男人。
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手中託著顏色青翠的酒盞,在無慘面前驟然鬆開了手。
摔碎在地上的酒盞裡源源不絕的流出的燦金色的液體,那樣明亮的金色就像在發光一般,晃得無慘眼睛微微生疼。
破碎酒盞中溢位的酒液越來越多,直到從淺淺的鋪滿地面變成把無慘淹沒的金色河流。
在金色的河水中的無慘並不覺得憋悶和無法呼吸,反而有種身體一輕,彷彿回到母親腹中一般溫暖舒適的感覺。
只是這河水的光芒太盛,讓無慘都看不清鬼舞辻了。
他張嘴呼喊著鬼舞辻的名字,然而獲得了如同魚一樣暢遊在水中,自然也會像魚一樣無法在水裡發出聲音。
那道白髮的人影就像水邊的泡沫,隨著水面的起伏被打碎,變成無數到處飄散的黑紅色顆粒。
它們有的落地變成了蟲蟻,有的落地變成了草木,有的變成鳥雀,有的變成遊魚,有的變成家畜。
「因先世愚痴身業,重嗔恨,殺生,謂有苦難言,受身形壽命,入惡道。」 1
無慘莫名有些心慌,他聽不懂那個聲音在說什麼,也不想去聽,只是放眼望去,不管是落在水邊草木上的蜉蝣,還是天邊飛過的鳥雀,亦或是記憶裡被砍斷的紫藤,拉著車的黃牛,水邊親吻手指的錦鯉,全都帶著鬼舞辻的影子。
它們或生長在無慘的身邊,或路過無慘的身邊,或被注意到,或沒有被注意到,所有的生物右下部分都有一塊小小的白色斑點。
如果無慘只是有過三次輪迴的記憶,那麼鬼舞辻到底又輪迴了多少次?一百次?一千次?
次次皆是不能開口也無法表達意願的非人之物。
黑與紅交織的靈魂裡,一半是罪孽,一半是記憶。
世間萬物輪迴皆有報應,眾生觸境顛倒,所欠皆需償還。
無慘神色倉惶,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