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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家家風,嚴謹至此。
齊珩懸在半空中的手指輕微顫了下,他動了動唇,但還是沒有開口答話。
他也不想懷疑蘭溪竹。
他這兩天把自己悶在晨陽殿,除了召見子書珏,就是練字靜氣養神。
現在看見蘭溪竹的臉,聽見他說的這番話,仿若突然明白自己這幾日鬱結在心中的不快和怒意是從哪來的。
原來他並非真的生氣蘭溪竹會造反,也並不是惱怒北狄和希蘭的挑釁。
齊珩只是害怕,他害怕蘭溪竹真的想反了自己,怕他從裡到外都徹頭徹尾地恨著自己。
可是明明,他是最沒有資格害怕的。
他在蘭溪竹身上留下的,除了強勢的侵佔以外就是屈辱的印記。他要是恨自己,那也是十分理所應當的一件事情,他害怕有什麼用。
身為一個帝王,應當殺伐果斷,剷除異己。但是齊珩有時候會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做到了一個帝王該做到的那樣。
不,沒有。
就算蘭溪竹真的有那個心思,他也捨不得殺了他。
齊珩心想,若真有那一天,他會把蘭溪竹鎖在皇宮裡,鎖在晨陽殿裡,把他綁起來,讓他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見齊珩低垂了頭不答話,蘭溪竹抿了抿唇,開口道:「陛下又擔心微臣躲在塞北不回來嗎?」
齊珩抬起了幽深的眸子,彷彿在醞釀著什麼情緒一般。
「只要陛下下詔,微臣立馬譴回。」他的眼中泛著希冀,仿若已經退了很大一步一樣,以為做出這樣的許諾,齊珩就不會再把自己壓在衡都。
蘭溪竹當下便「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然後磕了個頭,行了一禮道:「陛下,微臣願請兵前往塞北抗敵,求陛下允准。」
看著他如此倔強,齊珩長嘆了一口氣,薄唇輕啟:
「朕……允了。」
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若是這個時候還不派人過去,密雲怕是撐不了多久。其實就算他今天不來求自己,他也會將出征的詔書在傍晚前送到蘭府。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他和蘭溪竹的恩怨波及到底下的百姓身上。
這句話讓蘭溪竹如蒙大赦,他的眉梢瞬間染上了狂喜:「微臣叩謝陛下。」
見到他這副樣子,齊珩心裡的大石也落下去了幾分。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相信蘭溪竹會叛國。他的心中就算沒有自己,也裝著黎民百姓。
蘭溪竹靴上和膝上的水淌了出來,不過一會兒就被地龍燒乾了。
積雪化水,掛在身上肯定很難受,這人也是個倔的,竟然真就在這寒月里老老實實地跪在雪中半天。
齊珩的心又不爭氣地軟了幾分。
他將蘭溪竹用手拖了起來,拍了拍他手上的灰。
這次是他錯了,不該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就把氣撒在蘭溪竹身上。蘇未辰說的沒錯,像他這樣的人,人家能喜歡自己才奇怪了。
「你今天過來就為了這件事嗎?」
蘭溪竹有些受寵若驚,他想要收回手,卻被齊珩突然制住了。
「此去一行,善自珍重。」
齊珩盡力放輕了聲音,望著蘭溪竹凍得泛白的唇,心裡湧上一股內疚。
蘭溪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為他總算減輕了疑慮。
不知為何,他仿若一個受氣的孩子突然被主持了公道一般,心裡又歡喜,又湧上了一股委屈。先前被懷疑的憋悶頓時退散了幾分,他的眼中閃著晶瑩的光澤,鼻尖也酸了幾分。
蘭溪竹覺得自己太矯情了。
可是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你若是對他不好,他並不會將這份惡意放到心底,你若是稍微對他關懷幾分,他就恨不得將那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