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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兩面宿儺看了她一眼,「翠子與你並不熟, 而且,你們之間, 並沒有說過幾句話……」
「我不是為了翠子。」
瀧姬打斷他試圖阻止的話,坦誠道,「身為妖怪, 我感情還不至於充沛到, 為了一個只見過一兩面的巫女奮不顧身。」
「頂多——」
「從月長石那裡,愛屋及烏一下。」
「要非說是為了翠子,別說你了, 我自己都不會信。」
兩面宿儺不置可否。
瀧姬大手一揮, 毫不在意:「我與東國之間的仇怨, 早已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
「他們屢次在我頭上動土,完全把我當做泥捏的。」
「這份屈辱,我早就想還給他們了。」
「要知道, 我們狗狗雖然記性不太好,但唯獨記仇這一點, 至死不忘。」
「這次,可以算是新仇舊恨一起吧。所以, 你也不必覺得我是無辜被牽扯。」
「我等這一天, 已經等了很久了。」
兩面宿儺沒再說什麼, 只是在轉身離開前,腳步停了停,叮囑一句:「你也努力一點。到時候,你要是丟臉地死在他們手上,別怪我嘲笑你。」
「哼,說得好像你之前就沒嘲笑過我似的!」
瀧姬重新回到無慘宅邸時,已經是蟲聲喧囂的仲夏之夜。
夜色深沉。
絢爛的星河自西北天際,橫貫中天,斜斜地傾灌入東南天幕。
褪去白天燥熱的灼浪高溫,院子裡繁盛的夏草,散發出被炙烤後的濃鬱草木氣味,呼吸間,夏夜特有的悠遠氣息撲面而來。
無慘並不喜歡僕人隨侍左右。
院子裡也不像旁處,燈火通明。
只在主屋外的廊簷下點著一盞燈。
夏蟲安靜圍著院子裡唯一的光源飛舞。
而此時,無慘就安坐在朝向庭院的廊下,左手閒閒搭在膝上,右手指尖捏著細瓷酒杯,秀氣的眉眼漫不經心地注視著杯中倒映著星河之色的酒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庭中傳來草木折斷的窸窣聲。
無慘微微抬首,遙遙望去。
燈盞就擱在他左手邊,細碎搖曳的燈火落在他眼底明明滅滅,四目相對時,竟有種諱莫如深的幽暗。
「無慘?」
瀧姬穿過繁盛的草木,碎金的眸子越過廊下朱紅色闌幹,直直看向他,頓了頓,特意放緩了語氣,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氤氳的草木之氣瀰漫整個庭院。
然而,在那氣味之下,卻摻雜著絲絲縷縷的甜腥之氣。
——那是人血的氣味。
而這種氣味的來源,正是她眼前的無慘。
瀧姬認真打量著他。
他的模樣,跟她離開時別無二致。
然而,周身氣味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不過來嗎,瀧姬?」
無慘笑了笑,擱下手中酒盞,恍然想起來什麼,近乎自嘲揚起唇角,「啊,是我忘了。」
「你一定已經察覺到了吧?」
「畢竟是天賦異稟的大妖怪,即使我清洗的再乾淨,用多少薰香掩蓋,那些濺到我身上的血,那些被我吞噬入腹的肉,還是會被你察覺到。」
「很厭惡吧?」
「身為人類的我,竟然變成了吞噬血肉的怪物。呵,你一定不想再看見我一眼吧……」
瀧姬利落翻身越過闌幹。
在無慘還沒有說出更多嘲諷的話之前,一把將他抱在懷裡,雙手安撫地輕拍他僵硬緊繃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