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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不配合呢?」龔青嵐盈盈含笑,並不惱他的話。
鳳鳴愁苦的說道:「小姨遠嫁離鄉,並不受婆家尊重。產下一女,來不及歡喜慶賀。卻是天降厄難,夫君病逝,女兒口不能言。憐她年滿十五,依舊沒有尋到好親事,便囑託我帶她入京覓個好夫郎,若遭人嫌棄,便讓我收納房中。」頓了頓,含笑的睨著龔青嵐道:「這個身世可好?」
龔青嵐如遭雷劈,卻是捕捉到重點——口不能言。
他這是威脅!
「你忘了我會寫字?口不能言,可手會說!」龔青嵐冷笑道。這人太過黑心肝,所有事情都算計了一通。
鳳鳴眉宇微皺,似乎有些為難。看了她的手兩眼,冥思道:「再改改?」
「天降厄難,夫君病逝,女兒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不能自理……」
鳳鳴話不曾說完,龔青嵐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布,塞進他嘴裡。
鳳鳴只覺得鼻端縈繞著淡雅的香氣,吐出布條,不待看清楚,便被龔青嵐搶了去:「這是什麼?」
龔青嵐陰陰的笑了笑,一字一頓道:「裹、腳、布。」
鳳鳴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心裡怒濤翻湧。琥珀色的眸子,緊盯著她的腳。
龔青嵐稍稍動了動身子,裙擺上提,露出一小半光潔如玉的腳背。
『咻』一道殘影如驟風掠過,轎中沒有了鳳鳴的身影。
龔青嵐將藏在身後的袖筒內袋給扔了,眼底有著嫌棄。彎腰將被她蹭掉的足袋,慢條斯理的穿上。
——
直到晚宴,鳳鳴都不曾出現。
吩咐侍衛,將龔青嵐送進皇宮。內侍領著她去了景陽殿,鳳鳴在與大臣寒暄,看到她進來,招了招手。
龔青嵐走過去,他依舊眸子如水溫柔,寵溺的盯著她,似要詔告天下,他對她多麼上心。
果然,眾人的視線齊齊望來。有好奇、探究、打量、嫉妒,凝結成一柄利劍,將她分解了。一些前朝遺留下來的大臣,在見到龔青嵐的容顏,眼底有著震驚。
「怎得現在才來?」鳳鳴端著一杯果酒,遞給她。
龔青嵐似笑非笑道:「總得做好被拆解的準備,否則,關鍵時刻亂了陣腳,不是毀了你的局?」
鳳鳴也不與她計較,拉著她坐在身側。方才圍在他身旁的大臣,知情識趣的退去。
「等下不管他人說什麼,你都莫要說話。」鳳鳴目光飄渺的望著金碧輝煌的大殿,眼底深處,隱藏著刻骨的痛與恨。不過一瞬,便恢復如常。
龔青嵐心中瞭然,宮變時,他已經有了五六歲,已是知事的年紀。怕是那血腥兇殘的一幕,刻在他心中,無法磨滅。
時時刻刻,踩在浸染父母鮮血的大殿,為殺父弒母的仇人效命,心中又是何等的痛如刀割?
難得的,龔青嵐沒有開口刺他幾句。
這時,一襲金光閃閃的倩影,盈盈走來,釵環碰撞著清脆的響聲,拉回了龔青嵐的思緒。
抬眸,便瞧見幕畫公主披金戴銀,溫婉端莊的走來,手中端著一杯果酒,碰撞著鳳鳴手中的玉杯道:「恭喜。」
鳳鳴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玉杯。
「智臻大師要去雲遊,你這小國師,便是今後大越國師。」幕畫公主眸光微閃的看著他放在桌上的玉杯,笑道:「不該慶賀麼?」
鳳鳴歉意的說道:「青兒不許我喝酒。」
龔青嵐對上公主望來的視線,笑著將一杯烈酒遞給鳳鳴,道:「果酒不夠心意,表哥該喝國酒,方能表述心中濃烈的喜悅。」
幕畫嫣然一笑,臉頰微紅,毅然換下自己手中的果酒,端著清酒與鳳鳴碰杯,一飲而盡:「表妹是個有趣的人,不知可有中意的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