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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羅疏便也跟著笑了,坦蕩蕩地回答韓慕之道:“怎麼會呢,大人,我當然也會有沒把握的時候,那種如履薄冰的忐忑,我也怕的。”
羅疏直到退出二堂,一顆心才無法遏制地狂跳起來。她一路疾步前行,好讓微風驅散雙頰上不安的燥熱,一邊強自平復心跳,一邊卻不由自主地失了神。
他真是高看她了……她怎麼可能對任何事都充滿把握呢?
旁人口中再玲瓏的心肝,也不過是一些自詡的小聰明,為了讓自己從泥潭中抽身,才一步一步去設立了一些小機關。然而她從沒有忘記,自己在命運面前是多麼的無力——就如描翠所言,她不過是一個女人,所以先天缺乏左右命運的力量,每逢關鍵時刻,她只能毫無把握地去賭。
而過去十七年自己最無把握的時刻,恰恰是與他最初的相逢。
那一次,當然不會是她第一次試圖擺脫命運,只是此前輸過多少次,已經不記得了。如果不是梳攏的日子越來越迫近,她絕不會如此異想天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買通了為破案物色粉頭的陳縣丞,直接去和冷眉峻眼的縣令談條件。
她用配合破案來要挾他,要他許諾替自己脫籍從良。那時候她鄙如微塵,他卻是一縣之主,大可以拒絕她的請求,只要她賣命,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沒把握的一場賭了,然而她竟贏了。
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他與別人不同,從沒有真正從骨子裡去低看她。無論這世界在她和他之間加諸了多少規矩方圓,在他被體統綱常澆鑄出的完美表象之下,都是一顆拳拳的、流動著熱血的心。
所以就是從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吧?
……
被韓慕之派往壽陽縣核實告示真偽的馬快,兩天後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臨汾,將確切訊息帶給了韓慕之等人。
呂淙呈交的告示是真的,與壽陽縣衙張貼出的告示分毫不差、一字不假。
同時陳梅卿派出去打探訊息的捕快也有了迴音,呂萬昌一家在壽陽縣根本沒有親戚,來回替他們奔走的,乃是本縣的吳狀元。
“哼,那吳狀元,就是一個訟棍。”陳梅卿冷笑著嘲諷道,“這狀元的‘狀’字,其實是告狀的狀。想不到呂家的人還真有些本事,竟然請動了吳狀元。”
“竟然是他,”韓慕之聽陳梅卿如此說,忽然也想起了這個人,“我記得剛剛上任時,你給過我一本名簿,上面除了記錄本縣的鄉紳,也列了一幫最奸險的人物,其中似乎就有他的名字。”
陳梅卿點點頭道:“就是他,這老傢伙六十多了,還沒賺夠棺材本麼?”
這時一旁的羅疏忍不住問道:“這吳狀元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訟棍就是專門替人打官司,從中撈取好處的流氓,這你也是知道的。這幫人又分三六九等,名頭最響的那個才能得到‘狀元’的綽號,你說他厲害不厲害?”陳梅卿對羅疏道,“碰到這吳狀元,那真是隨你犯了什麼罪,都能將黑的翻成白的,他多年前就因此賺了個盆滿缽滿,所以近些年出手越發隱晦,很多案子並不出面,非要壓個三五年,才能從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中得知當初他動了手腳。”
羅疏聞言奇道:“有什麼案子他動過手腳,陳縣丞能否說一件來聽聽?”
“就說上一任的彭縣令吧,你也知道他斷案心細如髮,對不對?”陳梅卿見羅疏好奇,便開啟了話匣子,將一樁奇事倒了出來,“四年前臨汾出過一樁人命案。某一家哥哥因為欠了賭債,屢屢問弟弟借錢,弟兄倆為此鬧翻。結果最後一次哥哥欠的數目太大,走投無路又去找弟弟借錢,被弟弟一家打出門去,於是萬念俱灰,竟趁夜在弟弟家門前吊死了。事後弟弟家人發現了屍體,怕承擔逼死哥哥的罪名,便趁著天黑無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