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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值機刻意選擇後排靠窗的位置,一是能觀賞窗外的風景,二是離廁所近,方便解決個人問題。如今被寧泓一堵,正好把我卡在座位和視窗的狹小空間,出來進去都得經過寧泓,不僅不方便,而且鬧心極了。
巨大的引擎聲響起,飛機拐進跑道,預備滑行。我扭頭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掛著一朵一朵棉花糖似的團狀白雲,伴隨著噪音飛機加速至騰空,地面的景物由大變小,傾斜的機身如一支穿雲箭直入雲霄。
我沉迷地看著遠方的景色,白雲堆積如懸浮的天空城堡,若人死後能住在裡面,我便要羨慕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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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泓看著鄒瀾生的側臉,他剋制的捻了下手指,手臂輕貼對方的肘部,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是生怕驚擾到脆弱的飛鳥。鄒瀾生有一副文質彬彬的相貌,極漂亮的眼睛,寧泓聽哥哥誇讚過無數遍,透過纖細的金屬鏡框,得以窺見一抹驚艷。
寧清離世之前,寧泓頂著哥哥的名字見過鄒瀾生兩次,他沒有說謊,儘管鄒瀾生不願相信。寧泓和寧清是同卵兄弟,同吃同住,模仿起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是輕而易舉的事。
寧清面前的鄒瀾生遠不像現在這樣警惕,悠閒放鬆的姿態,依賴親暱的談吐,兩三句無傷大雅的幽默,短短兩次相處,寧泓便理解了寧清藏著掖著的做法,寧清是一隻藏金橡果的摳門松鼠。
寧泓頂替寧清並非寧清默許,寧清有兩次臨時任務沒辦法赴約,向鄒瀾生打電話表達歉意,出於好奇,寧泓冒用寧清的名號出現在鄒瀾生面前,隨便扯兩句理由糊弄過去。寧泓話少,以免洩露身份,他專注地聽鄒瀾生慢悠悠地講話,溫雅的教授似抱怨似撒嬌地說:「寧清,說好的給我帶禮物呢?你是不是又忘了。」
鄒瀾生是喜歡禮物的,寧泓想,又或者他不在乎禮物,他只在乎送禮物的人。
如果寧清活著,寧泓斷不敢起這番荒唐心思,寧清知道了非要打斷他的腿把他扔進海河順流而下沉屍渤海灣。可寧清死了,寧泓盯著鄒瀾生的側臉,舌尖舔過嘴唇,像一條陰毒的銀環蛇,寧清的遺物合該是他的,包括鄒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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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飛機行駛平穩,我轉過頭,寧泓遞給我一條毯子:「困的話就睡一會兒。」
「謝謝。」我接過毯子,蓋在腿上。
空乘推著裝載飲料的小車停在座位旁,寧泓說:「一杯雪碧,瀾生喝什麼?」
「橙汁。」我說。
寧泓接過空乘遞來的橙汁,放在我面前的小桌板上,體貼地問:「還要什麼?我幫你拿。」
「不用了。」我說,「謝謝。」我忽然想起來他答應我的事,「你去西安,貓怎麼辦?」
「西安落地我坐另一架航班回去。」他聳肩,「我在機場工作,朋友多,隨便找個回去就行。」
他專門坐這趟飛機來找我,無論他之前的行為多討人嫌,這一刻,我心底泛起微微的觸動。
「我想著,兩個小時坐在座位上,你哪兒也去不了,咱倆能說說話。」寧泓說,「你要是困,就睡吧。」
「說什麼?」看在他專程陪我的份上,我決定多在他身上釋放一些耐心。
「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寧泓問。
「你哥那樣的。」既然寧泓知道我喜歡寧清,我便敞開了說。
「……」寧泓噎住,語含懊惱,「我就不該問。」
「還有呢?抓緊問,不問我睡覺了。」我說。
「你父母退休了嗎?」寧泓問。
「查戶口呢?」我瞥他一眼,「我媽做生意,我爸公務員。你呢?」
「我沒有父母。」寧泓說,「我爸媽以前做傢俱生意的,我和我哥高考那年,我爸出車禍死了,我媽自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