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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倏然變得通紅。
蕭母原本還在勸他,忽然見他紅了眼,嚇了一跳,「業兒,你怎麼了?」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她急著撲過去,卻見他忽然閉緊雙目,眼淚一路從眼角滑落至被褥上,看著被褥上洇開的那攤水跡,看著青年不住顫抖的雙唇,猜到他是因為什麼,蕭母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嘴。
她沒再勸他,也沒再說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站在床邊凝望他許久。
忽然,她轉身向門外走去,步子即將要邁出門檻的時候,她才背著身冷著嗓音和蕭業說道:「蕭業,你要記住你的身份,記住你身上擔負的責任,伯府還得靠你撐著。」
身後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蕭母咬牙,「你跟蘭因已經分開了。」
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提到蘭因,沒去理會身後男人是何模樣,她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嗓音都沉了下去,「你在這傷心難過,一蹶不振,可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她已經重新開門做起了生意,她那幾家酒樓現在高朋滿座,是汴京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她馬上還要開新店了,你去外面看看,現在外頭的人是怎麼說你們的?你……」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呼吸聲,蕭母抿唇,她到底沒再說下去,只是吐出幾個字,「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句,她便頭也不回往外走去。
景蘭就在門外候著,見她出來,忙喊了聲「夫人」跟在她身後。
蕭母沒理她,她自顧自往外走。
明明外面是艷陽晴日,可她卻彷彿身處寒冬一般,頭頂的暖陽並不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反而讓她覺得刺眼極了,就像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碰見太陽,她不由半眯著眼拿手擋在頭頂,走了幾步忽然又咳了起來。
「您沒事吧?」景蘭忙扶住她。
蕭母搖頭,咳嗽聲卻不曾間斷,她捂著帕子不住咳著,咳到後面,她胸腔發緊,甚至佝僂起了身子,不過數日的功夫,她就已經心力交瘁、精疲力盡,甚至還變得蒼老了許多,從前那一頭人人誇讚的亮麗烏髮早已鬢邊生白,藏也藏不住了。
偏偏落到這種地步,蕭母還不敢讓旁人知曉。
現在伯府就靠她一個人撐著,要是她再出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兒子是這副模樣,孫子又還不知事,至於她那個丈夫……
前不久她收到蕭志尚的來信,那個遠在莊子上的男人終於知道了城中發生的事,剛接到信的時候,蕭母心中還有些期待,可開啟信,那裡面寫的全是責怪業兒的話,卻沒有一個有用的法子。
想到那個懦弱無能的男人,蕭母忽然想起那日蘭因的詢問——
「這麼多年,您可曾對您的婚姻您的夫君感到後悔、厭煩?」
那個時候她斬釘截鐵說沒有。
不管蕭志尚是什麼樣,她都有能力支撐起一個家,他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維持她的體面和身份罷了,可如今她才發現這種時候若身邊能有個可以依靠的夫君是多麼的幸運。
蕭母的咳嗽聲越來越激烈了,而她身邊卻只有一個景蘭對她關懷擔憂。
天朗氣清,蕭母卻悲從心來。
……
不知道蕭母已經離開多少時間了,蕭業依舊緊閉雙目躺在床上,他沒有睡著,卻也不願睜開眼睛,腦中迴繞著蕭母說的那些話「你和蘭因已經分開了」、「你在家裡一蹶不振,可你知道她在做什麼?」、「你去外面看看,看看外面的人是怎麼評價你們的?」
眼球在緊壓的眼皮下不住滾動著,放在身子兩側的手也在慢慢收緊。
「嘩」地一聲。
蕭業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低著頭,不住喘著粗氣。
冗長的安靜後,蕭業終於起身,他走到銅鏡前,這是他近來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