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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批評孫權:“主公如此看重魯肅,能說有識人之明嗎?”孫權恭恭敬敬地回答:“江東正是用人之際。”
看來,張公開始變老了。要是沒有孫權的默許甚至激勵,魯肅敢對張昭如此嗎?
孫權在魯肅這裡更能得到認同,更能體驗到生活的激情。魯肅喜歡打獵,這一點與孫權相同。而張昭看到孫權打獵就要板起臉來,彷彿孫權獵殺的不是動物,而是張家人。魯肅有任俠之風,這正合孫權的脾氣。
張公張昭,天天抱著一部《春秋》啃,一說話,滿嘴書卷的黴味兒,煩人不煩人啊!天天板著臉,出口便是訓人,這不能做,那不能做,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聽張公的!二十多歲的江東新霸主,會忍受自己在這樣的現實中成長嗎?
還是周瑜好啊,長得帥,還會彈琴,搞起軍事來無人能比。魯肅也不錯啊,長得酷,還好打獵,但是他最擅長逐鹿的卻是霸業,第一次與孫權見面,他就為孫權指明瞭未來:“漢室不可復興,曹操難以倉促間除掉,為將軍做打算,唯有鼎立江東,以觀天下。”魯肅宣佈了漢室的“死刑”,這給了孫權多少激勵啊!張昭死抱著春秋大義不放,要他動動江東自立的念頭,那還不如讓他死。
所有的前浪,終將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年齡戰爭的勝利者,最終是年輕人。而張昭不是年輕人已經很多年了。
能說誰年輕?能說誰衰老?207年,五十三歲的曹操,寫下了這樣的勵志詩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這一年,曹操北征烏桓,徹底掃蕩袁紹殘餘勢力,完全佔有了北方。凱旋路上,白髮蒼蒼的他寫下了如此青春飛揚的詩句。
詩人裡面,打仗打得最好的,就是曹操了。透過他的詩歌,我們知道五十多歲的他,還像年輕人一樣上進。北方平定了,要再追求上進,就只能是瞄準南方了。
南方,富饒的荊州,廣闊的江東,曹操開啟軍事地圖,分別在這兩個地方寫下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劉表,一個是孫權。
用刀劍來表態——
“今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吳。”
208年,曹操正式給孫權下了戰書。詩人曹操挑戰時沒有絲毫詩意,只有寒意。西晉人虞溥寫的史書《江表傳》這樣記載當時江東的反應:“孫權得書以示群臣,莫不響震失色。”
208年7月,曹操親率大軍南征劉表,劉表得知後,連怕帶氣,一命嗚呼。他的二兒子劉琮在當地豪族的支援下掌權,投降了曹操。曹操沒動一刀一槍,取得了千里荊州。棲身荊州的劉備,倉皇南逃,雖然一路上演了“張飛喝斷長坂橋”“趙雲單騎救主”“攜民渡江”等佳話,但是掩蓋不了潰敗的事實。最後,劉備退到了夏口,曹操再也沒有興趣追趕他,因為他要休整軍隊然後進攻江東。在曹操的如意算盤裡,江東最好是和荊州一樣不戰而降,所以他先寫了這封恐嚇性的戰書。
看到信的時候,張昭感覺眼前一陣暈眩,恍恍惚惚中,大片大片的血色在他面前氤氳開來,朦朧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建安初年的徐州。193年至194年間,曹操兩次征討徐州,所到之處推行屠城政策,先後造成數十萬百姓死亡,不少屍體被扔到泗水之中,連河都被堵塞了。要活命,請繞開曹操。琅邪郡的諸葛玄離開了,帶上了十三歲的侄子諸葛亮;張昭離開了,帶上了一部幾乎翻爛的《春秋》。為什麼來江東?還不是為了找一個能活命的地方嗎?可是,現在這封只有三十字的戰書,似乎是災難的詛咒,馬上就要讓江東成為人間地獄呢?
能阻擋得了曹操嗎?誰能阻擋曹操?怎麼才能阻擋曹操?
“張公,你看我們如何回答這封戰書?”孫權的提問把張昭從血色暈眩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