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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年立夏,他忐忑不安的問她為什麼不戴他送的髮簪。
那時候的懵懂皇子,和如今眼前威不可攀不怒自威的君王,兩張臉混為一體,她突然就笑了,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梁淵止,謝家滅門,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她只是笑著問,並不需要他來回答。
大雍沒了謝家,得了什麼好處。
你去街上問問百姓,在茶館隨意叨擾幾句,會有誰跟你說,謝家沒的好。
我理解你擔心謝家威望超過皇室,對大雍不利。
可是先帝老糊塗,你和我相識多年,在我謝家來過多少次,你見過我爹爹兄長,那樣赤忱為國的人,你怎麼下得去手啊梁淵止。
做你的死士,呵,梁淵止啊梁淵止。
是不是我成為你伴讀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打算對我謝家下手。
否則我娘親的毒,怎麼就積了八年。
大雍四十三年我及笄,亦是謝家滅門,大雍三十五年我成為你的伴讀。
八年,我是不是該感謝你,讓我安然度過及笄之年。
梁淵止的臉色好像從來不會變化,他還是那幅公事公辦的表情,「皎皎,謝家勢大,我不除難以服眾。」
真是有道理極了,她笑。
「梁淵止,我後悔了。」
他的表情頓時一僵,灰白得像牆下的泥灰,帶著點可憐的意味,求她不要繼續說下去,「皎皎,不要。」
「我後悔認識你。」後悔我痴心妄想和你做朋友,後悔我不聽沈綏的旁敲側擊,實心眼裡對你好。
我從前也怕一個人待著,謝家滅門後,竟是隻有獨自一人時,我才安心。
我後悔啊梁淵止。
她苦笑著出了門,沒注意身後跟上的人。
在那個潮濕的地牢裡,燭火昏暗,看不清人臉,只聽見那柔美又陰冷的語調響徹逼仄的空間。
「謝皎,你知道沈綏在哪裡嗎?」
皎悄看不清,她感覺到自己被鐵鏈鎖住,琵琶骨有道鐵索穿胸而過,但她不覺得疼,只是覺得悶。
戰場上料事如神,頻出奇兵的遂寧將軍,怎會不知身後跟著人呢?怎會如此輕易被鎖住呢。
不過是,累了,失了生氣。
「霧筱,你想問我什麼。」
南蠻聖女,她和她哪門子的關係。
「你知道南蠻擅蠱吧?」霧筱只是自顧自的說,「我給沈綏下了蠱。」
「什麼男菩薩啊,我寫著玩玩的人,還真能跟我叫板哈哈哈哈。」
「他聽說我能讓你恢復自由,我就只是提個條件,他就樂顛顛的跳進坑裡,就這還算無遺策。」
「那個蠱根本無解,只能以命換命,誰會給他解蠱呢?謝皎。」
地牢狹小,霧筱的聲音像是加了某種奇怪的效果,震在皎悄耳邊,疼得她止不住發顫。
她頭腦發昏,只聽到以命換命。
「我啊,」皎悄不會在任何討厭她的人面前,暴露出破綻,她就那麼被鐵鏈綁著,身上染的血紅,偏生姿態高傲如同俯視眾生。
「霧筱,你不就是想讓我死嗎?」
這人也挺可笑,梁淵止怎麼會愛人,他愛的從來都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以為她死了,梁淵止便會愛她嗎?
實在是可笑至極。
霧筱跟瘋子一樣,笑聲在地牢混響,震得皎悄難受,耳朵似乎都流了血,她有些想沈綏了,那年歲末汴陵放煙火,他便在她身側,捂著她耳朵。
「先生?」她訝然沈綏的動作。
煙火照的他眸子閃著光,他說,「別怕,捂住就聽不到了。」
她自小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