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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位置選的好,就在門邊上,這一聲哭喊一下子就飄了出去,叫外面的人都聽了個正著。
蕭銘修緩緩回頭看她。
他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御輦裡又很昏暗,謝婉凝只能隱約看到他平日裡總是璨若星河的眼眸正盯著自己,依舊很有神采。
她終於鬆了口氣,知道他還沒失去理智,便跪了下去膝行至蕭銘修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腿,繼續哭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承天順運,便是有再大的事也都能一一化解,若是有人氣到陛下,叫過來訓斥一頓便是了,也好過在這裡自己氣壞了龍體。」
謝婉凝雖然在哭,聲音也柔和,可卻咬字清晰,叫窗戶外面的宮人們也都聽見了。
整個過程裡,兩人半句話都沒交流,卻彷彿福靈心至一般,謝婉凝字句都說到了要害上。
蕭銘修這會兒才覺得整個人放鬆下來,他確實生氣,也確實暴怒,可無論如何發作,理智是都在的。
可戲不能他自己唱下去。
謝婉凝這一出,給了他一個最好的收尾。
蕭銘修看著她哭得鼻涕都出來了,卻奇異地一點都不嫌棄,他甚至用衣袖幫她擦了擦臉,沖她萬分柔和地笑了笑。
他剛一放鬆,謝婉凝便感覺出來了。
同床共枕三載,他的小習慣她多少能瞭解一些。
再一抬頭,卻突然被他擦了一下臉,謝婉凝往他面上望去,卻看到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他以前也經常對她笑,說正事的時候如翩翩君子,閒談的時候又似溫柔郎君,夜裡顛鸞倒鳳的時候,每次她被作弄得要哭不哭求饒,他還會笑得一臉邪氣。
這麼多的笑裡面,這是迄今為止最令她心動的一個了。
那溫柔彷彿能化出水來,如絲絲細涓流淌在她心中。
謝婉凝感覺到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卻聽他說:「傻姑娘,這哪裡是訓斥就能行的?這等傷天害理,違揹人倫,自私自利,枉顧國法的朝臣,可不能單只訓斥兩句便罷了,只是……」
最後這個只是,真是意猶未盡啊。
他說著這麼嚴厲的話,看向她的目光也依舊溫柔如斯。
謝婉凝心裡頭一下子就放鬆了,她對他笑了一下,那模樣同三載之前也未變許多。
她依舊是那個眼神清澈乾淨,利落可愛的謝家千金。
謝婉凝緊跟著說:「陛下,臣妾不可妄議國事,只是如此這般,臣妾聽了都覺得枉生為人,陛下還猶豫什麼?」
話不能說的太狠太滿,否則一擊不中,將來太后如果真的雷霆震怒,倒黴的絕對是大楚百姓。
蕭銘修對她點了點頭,卻直沒說話。
他彎腰把謝婉凝扶起來,叫她坐到一邊的榻上,沖她比了個手勢。
竟是叫她自己擦擦臉,吃口茶,歇一歇。
她許久沒這麼賣力哭了,確實有點嗓子痛,她正想自己去端茶碗,卻不料寧多福已經跪道身邊,一臉恭敬地遞給她了。
他是真的嚇著了,這會兒臉上還刷白刷白的,平日裡瞧著喜氣洋洋的富態臉龐也一片愁雲慘澹,連笑都是硬擠出來的。
謝婉凝只好也對他笑笑。
天可憐見的,這得嚇成什麼樣啊。
蕭銘修到底常年習武,這會兒雖然也覺得累了,可還撐得住,站得穩。
他沉默了好久,才啞著嗓子道:「你不懂,朕……是不能……無論如何,不能叫……傷心。」
這句話故意說得斷斷續續,外面的宮人們聽不清楚,卻也心中一凜。
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叫陛下不想叫她傷心的?便只有慈寧宮的那一位了。
一碗茶吃下肚子去,謝婉凝便緩了過來,蕭銘修又沖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