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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拉轡頭,不再理她,緩緩前行。斛律嵐眼中蘊滿疑惑,舉弓瞄準他寒風中清瘦蕭疏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想?了一刻,轉身即走。
陸衡之單人匹馬,緩緩行回?凌陰裡天子?御賜的那處一進位的小院。
原本聖上還賜了幾個宮婢,但以他的俸祿尚且養不起這?些人,便也推脫了。此時夜色漸濃,明月東升,流銀光輝裡枯葉嘩啦啦地響。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立在門前,去摸拴在門上的鎖:「小娘子?還不肯走?」
眼前卻一黑,幾條人影從坊牆旁蔽身的梧桐樹上跳下,持麻袋將他從頭套到尾,腦後遭了重重一擊,棍棒如雨而落。
翌日早朝,官員點卯,陸衡之便沒有來。太后疑惑地瞧了瞧坐於文臣之首的斛律驍,吩咐宦者:「派個人去瞧瞧,太常丞如何還未至。」
斛律驍尚未察覺,正向天子?稟報《尚書》重修一事。謝窈修書的書稿早被?太后分發給了那五位協助她修經的經學博士,如他所料,除卻嵇雋,其餘四人皆持反對意見。
理由是經典乃國家?大事,怎能?草率地交予婦人之手,有位白髮蒼蒼的老博士甚至看也未看便將書稿打回?——這?些迂腐的老頭子?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傲骨的,即便知?曉對方位高權重也不懼怕。反而覺得若真被?對方「迫害」至死,才?是留名青史的好事。
「陛下,既然幾位博士的意見與我婦不一,那麼以臣之見,當進行公開的辯論,請諸位大臣旁聽,陛下意以為如何?」
他起身奏道,長身玉立,如松如嶽。
高晟宣笑道:「若要?舉行公開的辯論,豈不是男男女?女?混合一室,我等又都能?瞧見那位夫人的樣貌?聽聞夫人乃絕代佳人,前時譙國嵇氏的小郎君拜在她門下學習《尚書》魏王尚要?設屏隔絕,怎麼如今卻又如此大方起來?」
斛律驍厭惡「大方」這?個詞,冷著臉道:「幾位博士說得不錯,經籍之傳承關乎千秋萬代,不得不重,若不公開舉行辯論,豈能?服眾?若真是偽書,難道以濟南王之見,就這?般稀里糊塗地學下去?貽誤後世學子??若不是偽書,也能?安定人心,此實?乃萬全之策!」
又轉向太后:「自然,濟南王所言也有道理,臣懇請太后在太學為臣婦劃撥杏臺為辯論之所,設屏以絕男女?,陛下與太后、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太學官員太學生則在臺下參與旁聽,如何呢?」
太學中的杏臺乃昔年大儒鄭玄講經之處,中間有高臺,四周有回?音壁,回?音效果良好,臺下更可容納數百人。
太后想?想?亦覺不錯:「魏王想?得周全。」
《尚書》真要?修成,這?青騅馬的聲望必然又會大漲。高晟宣猶要?反對,這?時卻見一身素袍的陸衡之在兩個小黃門的攙扶下入得殿來,左腳微跛地伏於殿下行禮,不禁笑出聲:「太常丞這?是被?哪個仇家?尋了仇?怎地這?幅尊容?」
眾人紛紛回?頭,果見他一張俊秀玉面遍佈青青紫紫的傷痕,又都悄悄看向了斛律驍。
斛律驍視線冷冷一瞥,見了他這?幅臉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形容亦是微驚,嗤笑作罷。小皇帝關懷地叫了太醫來,陸衡之卻堅持稟道:「是臣不小心從馬上摔下,無關他人事。擦了些藥也就好了,陛下不必為臣費心。」
高晟宣則趁機道:「太常丞不必害怕,當街毆打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你說出來,陛下和太后會為你做主的。」
「是啊,朝廷不會置之不顧的,太常丞可不要?因?為懼怕對方權勢而瞞之不報。」
高晟宣的黨羽你一言我一語,就差明言是魏王的行事。陸衡之卻始終堅持是自己摔的,斛律驍懶得與之爭辯,威脅地瞥了眼小皇帝,高長浟無奈勸和:「今日的廷議就到這?裡,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