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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聞見清悅柔婉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方才持無情論?者議論?新?奇,清通簡要,有情論?者才綜廣博,辭藻如夏花噴朱,華美無比。」
「但妾以為清談應以言辭簡要而辭意?暢達為佳,故認為持無情論?者更勝一?籌。」
當著斛律驍的面兒,謝窈其實不?願誇讚封述,但既要她點評,又不?願失了?公正。只好假意?不?知是?封述在與人議論?,只以二?人觀點代指。
何況雖是?封述更勝一?籌,實則與他辯論?那名幕僚亦不?差,幾?次援引王弼的《老子?注》作駁可見其才學,聽聞出自鮮卑部族,憶起斛律驍前日所說的她對?他們有偏見,更覺臉熱。
「夫人謬讚。」封述辭氣溫和,耳後卻透出一?抹薄紅,「述不?過拾先賢之牙慧耳。」
屏風之後,謝窈淡淡頷首:「是?,聽二?位方才言論?,閣下對?晉時何晏頗有心?得。」
「不?過方才我聽你與人辯論?之時,引莊子?無情論?及其妻去世時莊子?鼓盆而歌而言聖人無情還?頗有破綻。孔子?曾為顏回之死痛哭,然孔子?算不?得聖人耶?可見聖人體無哀樂,而能以哀樂為體,雖無情,但亦能因常人之有情而有同樣?的哀樂體現。所謂『人哭亦哭,人慟亦慟,蓋無情者與物化?也』。這是?晉時郭象、繆協二?人的觀點,閣下若信奉聖人無情論?,亦可找來郭、繆的著作一?讀。」
她清音婉婉,若山泉發。封述聽得認真,再度施禮:「多謝夫人指點。述受教。」
心?口卻似燃了?一?簇微弱火苗,自心?底襲起點點絲絲的慚愧。先時同車聽她言辭文雅他便猜到她是?南朝大家?之女,未想學識淵博,反倒勝過他們這些男兒,著實令人敬服。
座上,斛律驍見二?人你來我往狀若無人地交談,彷彿心?有靈犀,心?間便似吞了?個鐵秤砣,實是?氣窒。他沉著臉道:「清談之事,廢弛政務,晉朝便是?因清談盛行而分崩離析,可見清談誤國,以後還?是?不?要再談玄了?。」
他話音裡有明顯的不?悅,眾人忙都稱是?,封述亦行禮退回席間,面上訕訕地,眼底憂色若海霧生。
今日之清談原是?主上下令舉行,也是?主上點了?他下場。主上這會兒生氣,只能是?因了?謝娘子?……謝夫人指點他。
早知會引得主上不?快從而可能為她帶來麻煩,他便不?該下場。主上仍是?介懷原鹿的事,他該遠離她才是?。
屏風後,謝窈雪白麵顏轉紅,心?底騰起一?絲惱意?。分明是?他叫她來聽人清談,叫她點評,如今卻甩臉子?給誰看。
唯有春蕪壯著膽子?掠了?座上的斛律驍一?眼,微微恍惚,她到底——該不?該把陸衡之入北朝的事情告訴女郎呢?
清談既畢,侍女上了?酒菜,一?眾賓客舉觴齊敬斛律驍,他卻擺手:「先敬過夫人。」
此舉無異於拜見主母。眾人無不?驚訝,難道主上真打算以這毫無根基的南朝婦人為正妃?這對?大業可毫無用處。
卻都不?敢表現出來,各懷心?思?地舉了?盞轉向屏風的方向,同敬賀了?一?杯。
謝窈淺酌一?口,是?府中新?釀的菊花酒,芳香酷烈,令她雙頰生熱,暈開淺淺的紅霞。
一?時斛律驍又要謝窈出行酒的字謎,她不?好在眾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便隨意?將前些日從《洛陽伽藍記》看來的字謎說了?來:「三三橫,兩兩縱。」
「三三橫,兩兩縱,堂下誰能解之?」斛律驍轉問席間幕僚。
這是?什麼古怪的字謎?眾人面面相覷,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封述眸中微動,須臾已解,礙於方才已觸了?黴頭並不?肯言。
斛律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