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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說,您就知道了……」她低著腦袋,拿腳在地上輕踩了踩草葉,「我的快樂沒有了,你要賠哦。」
顧以寧眸色裡便有幾分歉意,他負著手俯下身去,去看她的眼睛,「好了,是我的不是。」
煙雨不過是同小舅舅開個玩笑,想叫他開心一些,見小舅舅反而因為自己的失落而抱歉起來,不免愧疚起來。
「不是不是,我同您說笑呢……」她擺了擺手,牽住了小舅舅的衣袖向前輕邁腳步,「我帶您去瞧我的朋友。」
她輕杳的身影在顧以寧的身前轉,也許是時日久了,她也好久沒來了的緣故,又是在靜夜裡,她似乎分辨不出那隻小兔兒的墳包了,於是在林子裡轉啊轉,轉啊轉,大約轉了三個來回,都沒有找到。
顧以寧隨著她的腳步轉,見她撓著腦袋又要轉第四個來回,於是清咳了一聲,遙指了一個方向,「可是在那裡?」
煙雨聞言,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見月色傾瀉下的兩棵雲杉樹之間,有一個小小凸起的墳包,上頭覆滿了落葉,前頭立了個小小的木牌。
煙雨眼睛亮了起來,說了一聲是了,這便牽了小舅舅的衣袖,向那小墳包走過去,蹲下來仰著頭指給顧以寧看。
「您看,這是我小時候養的一隻兔兒,可惜我那時候眼盲瞧不見,沒有照料好它……」小姑娘的眼睫垂了下來,似乎有些懊惱和落寞,「它叫玉兔,說不得這會兒陪著嫦娥在月宮裡搗藥呢。」
她說著話,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得,眼睛裡帶了點兒疑惑地望住了小舅舅。
「我只說帶您見我的朋友,可沒說是什麼……您怎麼知道是這裡呢?」
顧以寧的眉眼在月色下愈發深秀清俊,他不言聲,煙雨愈發奇怪起來,「您從前來過這裡麼?」
良久,顧以寧才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見煙雨面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顧以寧便牽著她的衣袖,慢慢往回走。
「你從前眼盲時的記憶,如今還記得多少?」
冷不防地問起這個,煙雨就陷入了思索,一邊想著一邊回答他。
「……我總是斷斷續續地會記起一些事情,可是又記不清晰,我娘親說,問我五六歲之前的事,我全然不記得了。」
他在月下慢慢走著,認真地聽她說完,好一會兒見她不說話了,才輕聲道:「你記得杉樹上的身長刻度,記得玉兔的墓,還記得編草藤時跳上手指的蛐蛐兒……」
他頓了頓,忽地停住了腳步,溫柔地看著她,「為何不記得給過糖的哥哥?」
他的神情認真極富有耐心,眉眼像是氤氳了溫柔的月色,靜靜地看著煙雨。
煙雨怔住了,認真地在腦海里搜尋著眼盲時的記憶,可是她思來想去,卻仍舊沒辦法回憶起他說的那一位哥哥。
「我不記得了……」她囁嚅,「您怎麼知道的。」
她想著想著,仰頭擰著眉頭看他,「那個哥哥,莫非是您?」
顧以寧在她問出這一聲後,微微頷首,煙雨啊了一聲,雙手掩住了口,眼睛裡就盛滿了疑惑和不解,再過一時,就變成了歉意。
「原來小時候您見過我……」她想著他說的話,忽然又驚喜起來,眼睛亮亮的,「您說小時候,有人給您一顆糖,是我嗎?」
顧以寧嗯了一聲,就見眼前的小姑娘整個面龐都明亮起來,她喜氣洋洋地看著他,像一株可愛的花兒。
「我怎麼能記不起來呢?」她拿兩隻手抵在太陽穴上頭,使勁兒擰著眉頭想,「我今晚一定要好好地想……一定能想起來的。」
她太高興了,簡直想要跳起來,「我娘親說我小時候頭上一邊一個小啾啾,像是年畫裡抱魚的娃娃,您能見到那個時候的我,我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