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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他揚眉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紅,姿態卻很是決絕。
「快到未時了。我先走一步,兄長不用等我了。」
說罷。裴明月便毫不留戀地轉過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鋪門。
她從來都是這樣,拿得起放得下。可以心甘情願地追逐,也可以快刀斬亂麻地抽離。
只是淚珠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裴明月抬手用力擦了一把,日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卻只讓她覺得渾身發冷。
許是方才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那股昏昏沉沉的勁頭更為猛烈了,連腦袋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眼下離未時三刻還有一會。必香居已然就在跟前,裴明月有些恍惚地揉了揉腦袋,便走進去先點了壺茶水,坐著打起了瞌睡。
周遭嘈雜,她縱然發困,到底也睡不安穩。昏昏沉沉也不知多久,便見對面不知何時已站了個人。
「姑娘,姑娘?」
一口好聽的揚州話,聽聲音還有些耳熟。裴明月回過神來,定睛一瞧,竟是幾日未見的竇允。
「竇公子?」
她有些錯愕:「怎麼是你?」
「是我。」
竇允清秀的臉上飛起紅意,有些赧然地道:「姑娘可是來相媒的?」
裴明月怔了怔,心裡頭隱約有了猜測:「柳三娘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彷彿被她說破了什麼。竇允臉登時紅得更甚,結結巴巴地道:「是,是……不是的。我,我只是見姑娘一個人在這裡睡著,唯恐旁人驚擾了姑娘,便,便在這裡等了一會。」
裴明月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皺眉四處望了望:「既然不是你,那相媒的人哪裡去了?」
「他,他……」
竇允臉上紅得要滴血:「他,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便託我來告知姑娘一聲。」
「哦,是嗎?」
見不到人,裴明月心裡頭也鬆了口氣。答應來相親,不過是一時賭氣,本來也沒想要真成了的。又見竇允仍然站著,才想起他似乎一直在等自己睡醒,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勞煩竇公子一直等我,快坐下歇一歇罷。」
竇允擺擺手,示意她看一眼窗外。裴明月轉過頭,只見天色已然全黑下來,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她居然睡了這麼久?
「眼下已是酉時。」
竇允垂眸,眼神仍舊有些躲閃:「若姑娘不介意,在下乘了馬車送姑娘回去,可好?」
裴明月嘆了口氣,本想婉拒,頭卻疼得比方才更劇烈了。外頭的雨聲逐漸激烈,實在沒必要逞強,便點了點頭,笑道:「那便多謝竇公子了。」
店家也已準備打烊。兩人便即刻動身,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車廂很寬敞,裡頭有淡淡的薰香氣味。她和竇允分別坐在兩邊,氣氛有些微尷尬。
裴明月倒不是不想同他寒暄幾句,只是覺得腦袋一陣陣地悶痛,身上也止不住地發冷,實在說不出話來。竇允也只是紅著臉,拘謹地看著車簾上繡的花紋,半晌也不吭聲。
頭回相媒,便如此潦草地結束。即便裴明月腦袋發著昏,也忍不住在心裡頭自嘲。
何苦賭這個氣?蕭雲霽不在乎,她就算見一千一萬個男子,他也不會有半點反應,倒顯得自己自欺欺人了。
什麼拿得起放得下。真要喜歡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優柔寡斷的小氣鬼罷了。
雨聲漸漸勢大,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竇允皺了眉,伸手剛要撩開簾子。車夫竟突然仰面倒在了車裡,胸口插著把刀,表情猙獰,已然毫無生息。
幾乎是瞬間,裴明月便察覺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