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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從那時起,我與陛下,不再是夫妻,當是困籠中相互療傷的盟友而已。且也僅此而已,在沒別的情意。」
話到此處,魏珣亦有片刻的驚愕,卻又驀然想起清正殿中的少年天子。
那副容貌,山眉海目,與那個女孩尤為相似。他們……
「當今陛下,是謝皇后之子。儘管她當年失身於杜有恪,可是先帝依舊愛重她。她於玉華宮中生下一對龍鳳胎。原本謝頌安是要用來扶持新帝的。結果你回來了,謝頌安便也再無機會。如此,大概是物盡其用吧。」
「謝皇后同阿蘅一般,囚禁被蹉跎,去得早。如此一個養在我名下,扶上帝位。」
「一個送給你,讓你有活下去的意願,亦好重振朝綱。」
「可是他們的生父……」魏珣驚道。
「杜有恪!」凌瀾回的斬釘截鐵,「杜若懷孕五個月時,杜有恪進宮求先帝,被設計於玉華宮中強|暴謝蘊,如此結的珠胎。不然,哪裡給你尋一個年紀相仿的孩子!」
「大概也是謝頌安動得手,先帝太厚待杜氏了,謝蘊又處處暗理助著陛下,彼時誰也不知宮中有多少謝氏的眼線。」
凌瀾說了太多的話,沉沉靠著床榻撥出一口氣,兩眼望著帳頂,半晌方重新柔柔出聲,「瑾瑜,你恨我嗎?」
「恨!也不恨。身在局中,無人無辜。」
「唯阿蘅,最無辜。」
「她也不無辜。」凌瀾嘆了口氣,「她得到的太多,為人又冷傲,生來遭人嫉妒。」
說著,她將原本置於寢被中的雙手伸出,抬到魏珣面前。
「這對鐲子,熟悉嗎?」
魏珣自然認識,那是他生母蒼山海氏的祖傳蓮花鐲。
「杜若被困蘅蕪臺,我有過片刻的得意,想滅一滅她心氣。結果……」凌瀾自嘲的笑著,「我說你棄她如蔽履,她轉眼便扔了這一對鐲子。而我當真沒出息,我實在太想要了,這是蒼山海氏嫡妻才能帶的鐲子啊!」
「我撿了。」
「她卻說,我撿的,是她不要的東西。」
「魏瑾瑜,你聽到了嗎,是她不要的東西。」
你,也是她不要的東西。
魏珣終於將先前未盡的細節盡數講完,他看著床榻畔的杜若,半晌道,「上一世,比你多活的十七年,大概便是這幅樣子。」
第37章 決心 她的愛恨都是純粹而簡單。……
魏珣看了一會杜若, 慘白麵容上浮起一點恍惚而自嘲的笑意,到底沒有忍過身體的宿疾,又開始連連咳嗽起來。
本來, 在講述的過程中, 他便已經咳了好幾回。杜若在一旁, 只是沉默地看著。待他咳完,方遞給他一方帕子, 或者一盞茶水。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 雖然越到後面,她聽著也越覺世事荒唐, 眾生皆畫地為籠。可是,她還是無法像尋常夫妻般,為他拍一拍背, 順一口氣。
而此刻, 魏珣咳得尤為厲害,仿若前生漫漫,又讓他重行了一遭。杜若看見他額上滑下大顆大顆的汗珠,腹部隱隱滲出血跡。因著他一手扶著床沿, 杜若甚至看見他後背刀傷處亦開始滲血。
她終於猛地站起身來, 攏在廣袖中的雙手十指死死捏著,唇口張了幾次卻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只整個人驀然向後退去。
不過幾步, 便到了門邊, 轉身奪門而出。
門開了, 守在外頭的女使太醫自是聽到裡面的動靜,李昀趕緊招呼他們進去。唯有杜若逆向而行,一步步踏出寢殿, 走出蘅蕪臺。
「殿下!」
「殿下!」
「先把藥給殿下服下……」
「準備止沸粉……」
「紗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