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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士議了一個時辰才散去,而後謝攸寧又單獨跟裴淵聊了一會兒。
晚雲看是熟人,偷偷探了個腦袋進門,小聲問:「阿兄藥都喝了麼?」
二人看向她,裴淵把案上的藥碗翻過來,倒扣在案上。
晚雲笑嘻嘻地把腦袋收回去,說:「你們聊。」
而後門外傳來樓月的埋怨:「你是鬼麼?陰魂不散的。」
聽到外面的動靜,裴淵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淺笑。
謝攸寧看了他一眼,不經意地道:「阿晚來了以後,九兄開心許多。」
裴淵「嗯」了一聲:「方才說到哪裡了?」
第83章 冬去(六十三)
待得終於議事完畢,陳如梅來問診、施針。
晚雲與他討論藥方,一整日忙碌而充實。
她惦記著早晨還未得到解答的問題,待裴淵下午睡醒,就盯著他回答。
裴淵看了看天色,料想今日是逃不過去了,便答:「我當年確實去了仁濟堂,見了文公,也打算見你。」
果然!
「可為何後來不見?是我那日不在堂中?」她急忙問道。
裴淵搖搖頭,道:「那日,我在你師父的閣樓上,看你和王青州騎馬歸來,笑的很開心。」
見晚雲睜大了眼睛,他抬手摸摸她的腦袋:「那時戰事緊迫,三郎的兄長與我是同袍,剛剛戰死,我亦難以自保。我的日子註定顛沛流離,所以只能看看你,不可做別的。與其打擾你的生活,不如讓你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
晚雲越聽臉越沉:「所以阿兄就假裝沒去過,也不讓師父說?」
說罷,她又覺得不對:「是不是師父跟阿兄說讓阿兄別打擾我的?」
他沒有回答,只淡淡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晚雲暗罵師父老狐狸,又氣道:「我這幾年可是日日盼著阿兄來找我,阿兄如何知道,你躲著我便是對我好?」
裴淵當年自然是以周全考慮此事。
他畢竟年長,總會替她想日後的十年和二十年。至於當下的情緒,縱然知道她難過,但總會淡忘、總會過去的。
可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異於常人,竟然過不去。
他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了,總歸是他不夠瞭解她,漏算了常晚雲自己就是這最大的變數。
「我知道了。」他說,「此事是我處理欠妥,日後會多問問你的意思。」
聽他毫不猶豫地退讓,晚雲張張口,只覺自己是把拳頭打在了絲綿上。
她只得氣嘟嘟地說:「我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說著,又有點心虛,「縱然偶爾不明事理,可阿兄跟我說,我會聽。當日我若知道阿兄要上戰場,自然不會讓自己成為負累。阿兄說讓我去東都,我就去了。只要阿兄三不五時地來看看我,我亦會安分,」
這話,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可裴淵有自己的理智。
他端詳了會兒她的臉,輕聲問:「會麼?」
晚雲嚥了咽喉嚨,也恢復了些許理智。
她知道自己想必是不會的。當年,她若知道裴淵在北地,搞不好會跟到代州去。
可話既然說到這種份上,為了面子也得硬撐下去。
「自然會。」她正氣凜然地回。
裴淵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如此。」
於是二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她聽出了他的不信任,他亦不介意她聽出不信任。
晚雲又好氣又好笑,道:「阿兄取笑我有趣麼?」
裴淵撐著腦袋看著她,悠然地「嗯」了一聲。
「甚是有趣。」他微笑,緩緩道。
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