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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我所做的一切,也許同樣在守護著你的平安,我會感到做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儘管你不知道我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你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但我衷心祝福你。
我也很想念你。
這是隻能寫在信紙上說的話,但是是真話。】
到了第十九封。
信紙上卻血跡斑斑。
【遲雪:
不知前路怎麼走。我的人生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也許未來親眼見到你,我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你。我感到絕望,卻無法赴死,我還有需要去完成的事,只能希望,在這段與死神的拉鋸裡,在這條路上,如果上天會感念我過去做的那些微小的事,那就讓我再和你見一面吧。
我希望我能夠一眼就認出你。
也許不是用眼睛,但是如果你在,我會努力認出你,記住你。我以信仰為名向你發誓。】
他寫到最後。
仍然只是稱呼她為遲雪,沒有任何親暱過分的話語。
只有最後一封的最後一段。
他寫:
【在回南方的路上,我在高鐵上看到一個年輕的母親牽著孩子,身形很像你。所以忍不住想,也許你現在已成為別人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也許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在我心裡,那個扎著長長的辮子,戴著眼鏡,微笑著在門後等待我的你,是我心裡的唯一。永遠的,永遠都不會變。】
「我的唯一」。
這便是解凜予她,最最溫柔親暱的稱呼了。
遲雪放下信封。
卻仍忍不住將那一沓信紙緊捂住,輕抵著心臟,彷彿如此便可穿透時間,穿透漫長的歲月,走到那個沉默看向窗外風景的青年身邊,坐在他的旁邊,告訴他,後來,「你的唯一成為了你唯一的妻子。」
她深呼吸。
最後看一眼,準備將所有的信紙好好疊好裝回信封,卻在裝的時候怎麼都塞不進去。
她有些疑惑,明明尺寸都對怎麼會這麼困難,於是乾脆把信封倒置過來往下倒,看看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被自己落下的東西——
然後,一張大些的硬紙,夾著另一張小些的硬卡紙,便就這樣緊貼著信封被倒了出來。
遲雪看著那莫名眼熟的顏色與材質,心口忽然一顫。
彷彿又回到許多年前。
午後的陽臺上,室友都在寢室內午休。
只有她,卻久久地看著眼前的同學錄無從下手,最後絞盡腦汁,想了又想,悲喜皆有地寫下那麼一句:
【解凜,如果再見不到你,祝你學業高升,前途似錦。】
因覺得「如果再見不到你」太不吉利。
她最後臨了要「交」上去之前,又拿著墨筆,一點一點地將那半句話給塗黑。
於是這句話變成純粹的祝福。
【解凜,祝你學業高升,前途似錦。】
正如在她翻過來的卡紙上,同學錄的背面。
儘管時光荏苒,他們都已長大,而這句話,仍然忠實地附印在褪色的卡紙頁上。
而底下那張稍大些的卡紙。
舉著大喇叭的小老師,時隔經年,仍然對著q版的小小解凜,「大喊」著。
【解凜,祝你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快樂永遠開心永遠健康少生氣多大笑……】
這麼多年,顛沛流離,生死之際。
它們卻仍然被珍藏著。
等待著永遠不見天日的結局,或有一日,被遲來的「唯一」開啟,在無聲中,眼淚哭濕滿臉。
【可是小雪,今天是不能哭的呀。媽媽不是說過嗎?在幸福的日子裡,是不能掉眼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