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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鶴齡擺擺手,讓他不要太激動。
「知州,不是下官想激動,實在是……實在是……」饒遵度的臉皺成一團。
為什麼激動?
他大罵其他人巨貪的時候,自己也不清白,朝廷認真追究起來,貶謫都是輕的,丟官流放都有可能。
「我知道。」狄鶴齡捏了捏鼻骨,滿臉疲憊。
他已經兩個月都沒有睡好了,人像是老了十歲。
「你說,事到如今,還有誰能保下咱們?」狄鶴齡問饒遵度。
饒遵度怔住,他將朝中能說話的人都過了一遍,想不出還有誰能保他們。
「知州,咱們真死定了。」饒遵度抱頭,整個人都頹喪了。
「不。」狄鶴齡搖頭,「還有一人。」
饒遵度立刻抬起頭來,眼睛歘地亮了:「是誰?」
狄鶴齡說:「皇后。」
「皇、皇后?」饒遵度的臉又皺成了一團,不是很信:「就算是皇后,也只是個婦人,怎麼可能……」
「難怪你二十多年了還只是個司馬。」狄鶴齡面上神情不顯,話語中卻多少夾了嫌棄。
饒遵度唯唯,賠著笑臉說:「這……下官腦子一時轉不過彎,還請知州指點迷津。」
狄鶴齡往後靠在椅背上,嘆氣:「我也沒想到我有一日會要求助一個婦人,但咱們這位皇后……實在不像個婦人。」
「這怎麼說?」饒遵度還是不明白。
「你見過哪個婦人帶兵上殿威逼皇帝的?你見過哪個婦人下死令血戰到底的?」狄鶴齡呵地笑了一聲:「我大梁這麼多皇后,有哪位像如今這位一樣,權欲熏天,要架空皇帝?」
饒遵度嘴張了合、合了張,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狄鶴齡說:「皇后想與皇帝分庭抗禮,我們送上投名狀,她還能不保我們?!」
饒遵度問:「那我們要送什麼投名狀?」
狄鶴齡想了許久,說:「兩浙路提舉鹽茶司鹽務公事朱千里的項上人頭和貪汙罪證。」
饒遵度想不明白狄鶴齡怎麼選了這麼個不輕不重的人,不過他這人有一點兒好,就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多想,跟著上峰狄鶴齡走就是了,他們可是兒女親家,他的嫡女嫁了狄鶴齡庶子為妻,狄鶴齡要害了他,自己也跑不掉。
「那下官去找人把朱千里……」饒遵度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狄鶴齡頷首,並叮囑:「做乾淨點兒,把朱千里的罪證收齊了送去給那個姓鄧的主事。之後,你對那個鄧主事客氣一點兒,咱們還要他牽線搭橋。」
「下官省得,您放心。」饒遵度點點頭,出去了。
狄鶴齡等饒遵度出去後,目光瞬間變得凌厲,下一刻又恢復成了疲憊模樣,暗暗眉心閉上眼,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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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聖二年正月初三,兩浙路提舉鹽茶司鹽務公事朱千里被發現吊死在自家房樑上,桌上擺著一封認罪血書,字字觸目驚心。
訊息八百里加急傳至京城,朝堂上立刻炸了鍋。
凌坤殿裡,王妡把南邊送來的密信隨手扔進火盆裡燒了,輕聲一笑。
「殿下,什麼事好笑?」吳桐好奇問。
王妡道:「有人自作聰明,有點兒意趣,值得一笑。」
第164章 騎牆走狗
正月裡出了人命, 實在是晦氣不已,那朱千里說是自|殺,裡頭的彎彎繞繞誰又不清楚呢。
蕭珉叫人把朱千里的卷宗都送來, 獨自一人在慶德殿裡細看,越看越覺驚心。
朝堂水深, 血親、姻親、同族、同鄉、同榜等等這些關係, 結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利益網,將一個一個的人網在其中, 是保護也是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