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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指環上反射的跳躍光影在彼此眼底閃耀。
曾經那道光芒是期許未來的幸福,現在叫做言之鑿鑿的諷刺。
梁瑄的話比冰還冷,沈珩早知道,那個人無情時的刀刀致命。
沈珩輕嘲一笑,猛地從他掌心奪過那指環,抬手毫不留戀地將它擲向窗外。
既然是個笑話,何必再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一道銀色的流光倏而遠逝,最後化作一個微小的光點消失在遠方。
梁瑄瞳孔有一瞬的緊縮,他下意識地去搶,整個人都狼狽地撲向了視窗,半個身子都要掉了出去。
可終究,指縫中只留下握不住的冷風,掌中依舊空無一物。
他慢慢地收回手,用冷白的食指死死地攥著窗框,單薄的背微微發顫。
他只戴了一晚而已。
沈珩不知什麼時候欺身上前,將他轉了過來。梁瑄柔軟的後腰壓在窗框上,兩個人如同緊密的齒輪,用盡最後的力氣咬合一場糾纏。
「既然不在乎,擺出這樣的姿態給誰看?梁瑄,你真的不在乎嗎?」
這是臨淵墜崖前沈珩最後一次朝他伸出的手。
可梁瑄,鬆開了他的手,決絕地朝著深淵後退一步,隨風墜落。
「我在乎。」他用冷白的指尖輕戳沈珩的肩窩,一下重過一下,臉上帶著嗔怪,「這是我的財產,你要賠給我。」
沈珩慢慢放開了掌控他腰肢的手,笑了。
他這次笑得很疏離,很理智,沒有那些年為了梁瑄的崩潰失態,只有優雅體面地離場。
他退開半步,給彼此留了一個極紳士的社交距離。
「好,我賠給你。」
沈珩從兜裡拿出一串車鑰匙,意興闌珊地甩在桌上。
「這車,是你的了。你,請自便吧。」
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烈酒,再也不去看梁瑄,自顧自地進了書房,反鎖了門。
隨著鎖芯清脆的一聲告別,梁瑄彷彿卸了力道,抱著顫抖的膝蓋,慢慢蹲了下去。他的雙臂並齊搭在膝蓋上,喉嚨間隱有嗚咽哭腔,又不敢肆意哭出聲,只好緊緊咬著手臂,憋得眼眶臉頰都是一片紅。
兜兜轉轉,還是貫徹了最開始的計劃。
該說,老天都在幫他嗎。
梁瑄心頭像是被剝下一塊肉,疼得他眼淚盈眶。可最後,他努力深呼吸了幾次,勉強壓下喉嚨間的酸澀,頑強地抹了淚,踉蹌起身,隨便扯了一件大衣裹在身上,輕手輕腳地下樓。
北風吹過他單薄的背,他有些站不穩,只抓著門前的一顆樹,抵著唇小聲咳嗽。
昨晚一夜入冬,門口的積雪已經蓋過了腳踝。
郊區的房子蓋得稀落,沒什麼人,乾淨的道路被純白的大雪覆蓋,如同一張柔軟的天鵝絨蠶絲被。
梁瑄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積雪,腳踝倒灌著刺骨的雪,關節處很快就沒了知覺。
他是知道大體方向的,倒是不至於大海撈針。
只是冷風像是刀子,摧殘凌虐著他脆弱的身體,梁瑄只能走兩步,蹲在雪裡,壓著胃歇一會兒,等到疼得麻木了,再勉強站起來,往前挪兩步。
「呼呼」
梁瑄艱難地喘息著,撥出的熱氣把他眼前視線模糊成一片,他本就眩暈,眼前的物件在他面前重影搖擺,晃得他噁心。
他捂著嘴難受地深呼吸,忽得一口氣沒上來,眼前猛地一黑,他身體無力地向前踉蹌兩步,重重栽倒在雪裡,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梁瑄纖長的睫毛也染了雪,整個人彷彿在雪裡打滾。他用凍得僵硬的雙手往胃裡用力地按,背上腰上全是厚厚的雪漬,大衣瞬間被打濕,寒氣更是肆無忌憚地向他胃裡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