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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知,原來孤獨的活著,是這樣一件耗盡心力,甚至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她眼神呆滯的,望著無邊黑暗思緒逐漸陷入崩潰之中,從捂著臉小聲嗚咽,到抱著膝蓋悶頭大哭,在喧洩完內心的所有恐懼怨恨之後,她又不得不安慰自己。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崔櫻開始出現了一些幻覺。
她用大刀砍下一些粗木枝,在刨坑時似乎聽見了有人在跟她說話。
崔櫻猛地抬頭,死去的護衛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她竟也沒有一絲害怕,只是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問對方,「你是來向我索命的嗎?」
她癱軟在原地,歉疚無比地像告罪一般認命道:「是我害了你們,要是我們留在那裡等顧行之,你們也就不會遇到落石了。」
她朦朧的淚眼中,屍體彷彿都一個接一個地活了過來,她面色如土地笑了笑:「鄒護衛,我好像沒有辦法做到答應你的事了。我把命賠給你們吧,反正,也不會有人再來找我了。他們都會以為我死了吧,只可惜,我家裡人也要難過了……」
她心甘情願地閉上眼,以為是死不瞑目的護衛來找她索命了。
可等了許久,崔櫻也未感覺到一絲異樣,她睜開眼簾,眼前一片空蕩蕩的景象,日光還是那麼盛烈,她痴痴地開始笑起來,笑到開始匍匐在地上乾嘔,她覺得自己大概離瘋不遠了。
四周安靜下來,崔櫻重新撿起粗木棍,彎腰將削尖的木頭扎進泥土中,再用力撬開,如此反覆,直到她累了才停下來。
餓了就去喝水的崔櫻這日開始腹痛起來,她腸胃本就嬌嫩,一直以來喝著生水,又體力不足,捱到今日終於病倒了。
清晨,她被忽然落下的雨滴拍醒,山中狂風大作,崔櫻在樹下縮成一團避寒。
她抱緊自己,也無法阻止自己渾身冷得發抖,她頭上的髮釵珠花早已被卸下,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如今已變得汙糟凌亂披散在身上,隨著雨水的打濕,流下了一身汙水在身上。
她呆呆地望著眼前被風雨沖刷的景色,聽著呼拉拉的風聲,眨了眨眼,彷彿心中有個角落也在不停地漏風。
她的眼神不再烏黑髮亮,只剩下無盡的呆滯和麻木。
雨水退去,天色恢復晴朗,崔櫻再次出去尋找食物,她走過路邊被野獸吃剩過的其他動物的屍體看了半天,又拖著軟綿的腿踉踉蹌蹌地走了。
過了一會,她又回來,彎腰將這種殘羹冷炙撿了起來。
崔櫻去了溪流邊上,她麻木得毫無表情地在給不知道是什麼的動物剝皮去毛,她劃傷了手,血跡低落在水面上,與流水暈染成一體,即使這樣,她也只是在停下片刻之後,重新拿起短刀。
她尋不到別的吃的,花瓣樹葉再也無法為她飽腹,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嘗試用野獸留下來的動物屍體填飽肚子。
不然她會死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崔櫻拎著盡力清理好的肉回去,路上她也碰到了其他走獸,好在那些都比較怕生人,或是暗中窺探她而已,並未與她正面起衝突。
每逢隅中,是日光最耀眼的時候,崔櫻便是憑藉當天烈日的強度,來推測到了什麼時辰。
她不會生火,便尋了一塊石頭,將它挪動到可以曬到最多日光的地方,然後將清洗乾淨的肉用葉子包好放在上面,期望借著曬得滾燙的石塊能將它燙熟。
到底是教養入骨,崔櫻剋制住了想要像野獸一般,啃食生肉的衝動,哪怕她餓得發慌,還是希望自己做個人,保留身為人的本性。
她不能瓦解自己的意志,她希望若自己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到死到被人發現的那天,會有人知道她是有尊嚴的死去的,她不想墮了崔氏幾代女子先祖累積起來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