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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馮氏時,崔珣借著給崔崛跪下的姿勢,偏頭喚了一聲「細君」就立馬起身,姿態利落瀟灑,完成對主母的問安了。
崔櫻看得心裡咯噔一聲,就知道崔珣這麼做勢必會讓父親不滿了。
果不其然,崔崛根本不看她阿兄,低眸擺弄著手裡崔珣磕頭後敬的茶,冷嗤一聲道:「三年前你說要去遊歷,結果有兩年都待在靈州,我以為你在靈州能學到點人樣,結果不僅把自小教你的禮儀尊卑忘光了,還把自己弄成讓府裡下人誤以為是上門打秋風的乞丐,真是能耐。」
崔崛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崔珣還有他的朋友,崔櫻帶他們進了家門後,就立馬安排人讓他們先去沐浴梳洗,等收拾乾淨了才過來。
此時崔珣跟林戚風早已經不是先前看到的那副狼狽邋遢的模樣,換了衣裳他們具是一表人才的樣子,崔珣類似紈絝,總是嬉皮笑臉彷彿不經世事,他長相比崔櫻英氣也俊俏的多。林戚風斯文俊逸,憑他外表,就可以看出他有一副好脾氣。
崔櫻夾在他們二人當中,儼然世家公子和貴女的畫面,很難讓人想到崔珣跟他之前是什麼打扮。
崔珣臉皮夠厚,絲毫不介意父親的譏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誇道:「這還多虧我有個好妹妹,要不是湊巧碰見阿櫻回來,我這崔府的郎子反而還要進不去自己的家門。那管事的說了,咱們崔家來往的可都是富貴之流,哪來的破落戶,我都不知道頂著這張爹孃給的臉,居然被人改了祖宗。」
他回諷的太狠,又是嬉笑著漫不經心說出來的樣子,引得人火氣直冒,當下崔崛便擲下茶杯,兩眼怒瞪過來,順便還掃了眼安靜柔順的崔櫻。
崔珣提防他會將火氣對準妹妹,很快轉頭看向氣定神閒喝茶的崔晟和餘氏,「還好阿翁大母認得我,不然今天夜裡我就去祖宗牌位面前,讓他們都瞧瞧,我到底是不是崔家的血脈。」
崔晟掀眸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脾氣的道:「崔家的祖宗怕是不想見你。」
餘氏在旁點頭,「我久不曾掌家,府裡管事多有變化,若真是你說的那樣,前院管事有仗著崔府名號擺譜,那的確該訓誡一番,不過他不讓你進來,也是因為沒認出你來,職責所在,也沒有出太大的錯,按照規矩就罰一個月月俸。」
馮氏因為她的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自從她掌家的權利被餘氏收回去後,就像一隻狐狸揭開身上的虎皮,一下失了威風,還在下人心裡顏面受損,少了許多主母的威嚴,大多人還是都對餘氏這個女君唯命是從。
前院的管事也是她提上去的,相當於是她的人,餘氏一開口,馮氏就敏感起來,並不想因為崔珣的事,加深餘氏對她掌家不利的印象,也更怕在這個當口崔珣這個原配生的小混帳問餘氏,她這個繼母怎麼沒掌家了,那就丟人了。
這一打岔,崔崛的火氣只好硬生生壓下來,連帶著崔櫻也逃過一劫。
她收到崔珣朝她擠眉弄眼搞怪的安撫,一時忍俊不禁的輕笑出聲,這府裡只有她阿兄天不怕地不怕,就連父親拿他也沒辦法。
崔珣離開京畿時,崔櫻才十四歲,而崔珣年長她六歲,並且已經及冠了。
他或許是迫不及待的等到了那一天的到來,再及冠後的一個月裡,連提前跟家裡商量都沒有,只告訴了崔櫻一聲,就留下一封書信去遊歷了。
那時崔櫻不懂崔珣為什麼要急匆匆的離開這個家,她問他,「阿兄,外面很好嗎,比家裡還好嗎?」
崔珣那時也只覺得妹妹年紀小,她不懂他心裡的志向,有些困苦又快要得到解脫的說:「外頭不一定好,但一直在家裡,就永遠不知道外頭是什麼樣的。好與不好,也要等我去了才知道。你我從出生起就在京畿這片繁華之地長大,這裡什麼樣,你阿兄我早就看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