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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七0年三月一天,忽然拿車把我拉到原單位,進了廠裡的禮堂。進去一片漆黑,窗 簾都拉嚴,不知臺下會有沒有人,臺前坐著軍代表和法院一幫人,兩盞長方形舞檯燈直照我 的眼。看意思今兒要楞判我了。
他們說:&ldo;你現在交待,還有機會。&rdo;我說:&ldo;我沒嘛好交待的。&rdo;他們說:&ldo;好,回 頭!&rdo;
我回頭一看,一排人站著,原來都是我組織裡的那幫弟兄;左邊站著一個給警察押著, 正是我的貼身護衛,跟我關係最近。
法官叫他們揭發,出證。他們一說,我才明白:
六0九武鬥那天,晚上九點多鐘,靠後門口地方,在我直接指使下,我那貼身護衛拿消 防鉤子把對方‐ &tis;&tis;紡織廠一個人腦袋開啟,當場致死。我又指揮他們把屍首處理,然後 與他們訂立攻守同盟,誰也不準說‐ 就這事。
我才知道這笑話!這完全捏造的謊話,居然拿到這種正式的官方場合,鄭重其事說出 來。我氣得肺要炸了!他們一個個揭發,我就一個個駁。
軍代表說:&ldo;銬上,不准你說!&rdo;只准證人揭發,不准我開口。我再一張嘴,臺下忽然 響起一片口號聲打倒我。原來臺下坐滿人。後來打監獄裡出來才知道,那天叫去參加會的是 我們公司的全體黨員,不叫群眾參加。
我再一琢磨,壞了!揭發我的,全是我一幫鐵哥兒們,口供又完全一樣,沒跑了,死 罪,非弄死我不可了。會上給我定性‐ 殺人犯,我那貼身護衛也是殺人犯。我就不明白 了,那貼身護衛為嘛承認這沒有的事,還揭發我,他不是自我滅亡嗎?可是這會上沒判刑 期,因為他們還缺我的口供。
轉天一早,軍代表給我念頭天會上的記錄,叫我簽字,想拿這東西代替我口供。我問: &ldo;為什麼記錄上沒我的話?&rdo;
他說:&ldo;沒必搖就不記。簽字吧!&rdo;
我拿筆在上邊寫一行字:&ldo;此案有原則出入,死不瞑目!&rdo;後邊又寫一個很大的&ldo;冤&rdo; 字。
軍代表說:&ldo;這麼寫不行。&rdo;
我說:&ldo;你的語言,我的文字,算嘛我的簽字。我的文字,我自己負責。&rdo;
下午他又把我叫去,問我:&ldo;你是不是想翻案?&rdo;我說:&ldo;是。&rdo;
他說:&ldo;告訴你,槍斃你很簡單,現在公檢法合併在一起辦公,喝著茶就把你決定了。 我還要在全市把你批臭,再斃你!&rdo;
我說:&ldo;我要留遺言。&rdo;他說:&ldo;不行!&rdo;
我說:&ldo;你還不如秦始皇呢,你不代表共產黨!從小人書上看,歷代皇朝都允許罪犯留 遺言。我死了,我的案子將來誰給翻?&rdo;
他說:&ldo;這是鐵案,誰也翻不了!&rdo;居然當著我的面,把我寫了字的那記錄撕得粉碎。
我氣得罵他:&ldo;你他媽憑嘛撕,那是原始憑證,你還真不是共產黨!&rdo;反正我要死,嘛 都豁出去了,大罵他。
這回,他給我砸上一副生鐵鑄的大腳鐐,據說三十五斤重,很多老犯人都沒見過這種大 鐐,趟不動呀。我坐在牢裡看屋頂,飯也吃不下去,又氣,又火,又冤,可沒轍。
同屋有個老犯人對我說:&ldo;小夥子,你別跟他們硬頂呵,他們就是要你口供。你沒有不 說就是了,硬頂,沒用,白受罪。&rdo;
我說:&ldo;他們把我原始憑證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