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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會不會,你的記憶欺騙了你呢?」
「什麼意思?」
「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生活有一個特別之處,假裝的久了,就變成真的了。對於一個心理疾病的患者來說,這世上不止一個真相。一個是記憶中的真相,也叫情感真相。另一個則是客觀存在的真相。有時,我們情感上的真實,跟事實的真實,並不同步。」
飄雲猶如雷亟,千萬道閃電盤旋在頭頂,天崩地裂,電閃雷鳴。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但欺騙了你,還欺騙了我自己。而我自己對這一切毫不知情,這太匪夷所思了。」飄雲實在無法相信。
文惠嘆了口氣,直直的看著飄雲,篤定說:「作為一個心理醫師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我見過的不勝列舉。記憶可以自行分裂組合,讓我們毫無愧意的篡改歷史。這無可厚非,只能說明。那段歷史實在慘痛,是我們如論如何都不願去面對的。」
飄雲沉默了,既然是如此慘痛的經歷,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既然連當年的自己都在下意識裡選擇忘記,那麼事到如今,早已事過境遷,又何必掘地三尺追根究底?
可是,真的能掩藏住嗎?這種做法無疑於雪天裡埋屍。看似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乾淨,可是屍體好端端的,在白雪下面栩栩如生。在每一個夢回的午夜,變成跳蚤咬得你不得安生,留下無數噩夢的抓痕,這種積年累月的折磨,會讓你長久遭殃,直至瘋狂。
飄雲不想死,也不想瘋,她要好好的活著,跟天佑一起好好的活著。
而且,她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人類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像一隻頑劣的黑貓,抓撓著飄雲那顆敏感脆弱的心臟。
如果真的被人侵犯過,那麼,這個侵犯她的人是誰?同學,鄰居,強盜,劫匪?似乎都有可能,在那個社會治安不健全的年代,這種事情並不十分稀奇。
她的母親知不知道?或者知道,只是沒有告訴過她?太慘痛,所以她選擇獨自承擔?
不得而知,母親的骨灰被供奉在龍家的書房裡,早晚三炷香。伊人已去,這是一個永久的秘密。
還有,這一切又跟寒城有什麼關係?她的這種深切的,折磨得她夜不能寐日不能食的愧疚感,到底從何而來?這更是一個迷。
「文惠,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想起當年的一切,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大敵當前,飄雲決定勇敢面對。既然逃避不了,索性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理論上是。但是,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心裡探究是一把雙刃劍,究竟會讓人羽化成蝶,還是跟著不堪的真相腐爛發酵,沒有人知道。全看當事人—你,是否能頓悟這一切。」
飄雲沉吟了一下,抬頭看著文惠。文惠的表情很嚴肅,像即將奔赴沙場的戰士一般壯烈。好像即將面臨心靈搏殺的人是她,而不是眼前這個弱質纖纖的小女人。
「文惠,你有辦法讓我想起來,是不是?」
「是,我跟導師研究過。」
「怎麼做?」
「催眠,這是最好的方法。我的導師就是箇中高手,如果你決定好了,我可以……」
「不,你來為我做。我只相信你。我跟你的導師不熟悉,我沒有辦法把自己完全交給一個陌生人,即便她是你們行業裡的權威。」
文惠低頭想了很久,終於決定:「好,我來做。可是,飄雲,作為你的朋友,我想提醒你,真相或許比你想像得還要殘忍。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飄雲苦笑一下:「還有比這更糟的嗎?」
文惠有些遲疑:「你有沒有想過,這種事情,被隱瞞的密不透風,會是什麼原因?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份,或許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