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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瑰放下碗,兩隻手在半空中畫了好大好大的圓:「我要這麼多……這麼多糖……」
「好,給你帶這麼多這麼多……糖。」傅星樊學著妹妹的樣子,也對著空氣畫起了圈圈。
「一言為定哦。」梅瑰趁傅星樊不注意,拍了拍他的手掌。
啪的一下,很用力,很大聲,震得掌心有點發麻。
一言為定,最後一次約定,也是註定不會實現的約定。
餵完第一碗粥,老母親和老父親帶著好訊息回來了。
醫生說,經過一夜觀察,病人身體已無大礙,可以出院了。
傅星樊很高興,第二碗粥也不吃了,直囔囔著要回家。
老父親只好乖乖去辦出院手續,梅瑰卻不忍爸爸太辛苦,主動攬下跑腿的活兒。
走完所有流程,她借著給老母親打電話匯報的機會告訴他們,黎初找她玩,她要先走一步。
女兒長大了,懂事了,難得和朋友出去一趟,老母親欣然放行。
但其實,梅瑰又雙叒叕撒謊了。
她獨自躲在陰影處,一邊目送家人們離去,一邊抄起手機給黎初打電話。
「餵——」
「等寒假結束,我們就去美國吧。」
「……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怪嗎?」
「你在哭。」
對方的語氣相當肯定,梅瑰自己卻不怎麼確定。
她在哭嗎?
她為什麼要哭?
梅瑰不信,於是伸出手碰了碰左邊面頰,指腹傳來濕潤的觸感。
是眼淚。
她當真哭了。
在車來車往、人頭攢動的醫院門口,對著手機講了幾句,然後莫名其妙淚流滿面。
「你在哪?我去找你。」電話那頭的人久久不吭聲,一直等待的黎初急了。
「醫院正大門。」梅瑰閉上眼睛,豆大的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無聲地砸在地上,濺出一朵朵透明的花,「我不想回家,你能不能收留我?」
黎初:「馬上到。」
等待期間,梅瑰試圖弄清自己剛才究竟為何而哭。
是傅星樊假裝失憶?
還是他刻意的迴避?
亦或是他說話不算話?
也許都有吧。
不過,她並不怪他,反而心存感激。
感激他用如此溫柔的方式拒絕了她。
感激他沒讓事情曝光,從而引起父母的擔心。
感激他促使自己提前做出了決定。
相處三年,一朝別離。
那些眼淚,大概是在替她向青春,向過去,向故土,向愛她的人以及她愛的人說再見吧。
梅瑰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冷風過境,白雲起舞。
一團團棉花糖,似在嬉戲,似在追逐,似在打鬧,似在遊離……
最後漸行漸遠,各自離散,不知飄向何方。
風,吹乾了眼淚。
她又垂首看著地面,一群螞蟻正排著隊駝著東西往花壇的方向行進。
在挪窩嗎?
那豈不是和她的境遇相似。
「辛苦了。」梅瑰目不轉睛地盯著工蟻,因流淚而變得緊巴巴的嘴角不知不覺地往上提了幾個弧度。
「不辛苦。」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自頭頂流瀉而下。
面相外貌改變了,聲帶自然也有不小的變化。
經過昨晚的適應,梅瑰一下就聽出來了。
「黎初,你家有推子嗎?」她撩起一縷散落在肩頭的長髮,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