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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什麼辦法?」年屆四十的陳奇人長得精瘦,臉狹長,眼角布著細密的皺紋,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心中的無奈都吐出來,「再籌不到錢動手術,你芬姨說不定就站不起來了,她同事要攔路請願,你芬姨堅持要來的。」
「你們也能由著芬姨的性子,留下病根怎麼辦?」許思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妃蓉,你跟我把你媽攙回來。」
「小思,沙田那兒真拆遷的話,酒館都保不住,誰還顧得上後面的事情。」陳奇伸手拉住許思,「這事你不要管了。」
許思愣在那裡,拆不拆遷,昨天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就聽到心裡去了,真後悔當時多了口,焦急的說:「錢的事,我幫你們想想辦法,我可以從公司先幫你們借點?」扯了扯張恪的衣襟,拆遷的話題是他莫明其妙提出來的,之前有跟陳奇、陳妃蓉父親暗示過海泰公司跟張恪家有很深的關係,希望他能說句話,安慰一下讓困難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家人。
張恪一直盯著路中間的人牆看,媽媽當然沒有可能再去新光造紙廠工作,但是有些人還是認識的,沒注意聽許思的話:「哦,造紙廠的廠長還沒有過來,可能一會兒跟宋培明區長一道過來。」
這時候誰關心領導來不來,領導過來也只會空口許下承諾騙人回去,許思見張恪前言不搭後語,以為他故意裝糊塗,伸手夾著他的腰肉要掐他。
陳奇說:「小思,你的好意,叔跟你芬姨心領了,你為你妹妹的病,從公司借錢,生出這麼多事情,叔跟芬姨不能害了你。」
「這跟在新豐公司不一樣,」許思急切的說,又不知該怎麼解釋,輕輕拿腳踢了踢張恪,「你不會看著妃蓉媽從此就站不起來吧?」
「我?」張恪回頭見許思為別人的困境急得含淚欲滴,真是心思單純的女人,陳妃蓉一雙微紅的眼睛也定定的看著自己,好像期待什麼,舔了舔嘴唇說:「新光造紙廠的問題解決掉,不就好了?」
「一時半會哪裡會解決掉?」許思洩氣的說,張恪根本就沒有出手幫陳妃蓉家解決困難的心思。
張恪側頭見陳妃蓉咬著嘴唇,她強忍內心的委屈與痛苦,絕美無瑕的臉有些扭曲,想到她昨晚說的話,大概有犧牲自己的念頭,萬一這傻丫頭主動去找趙司明,那才叫他媽的後悔莫及,拍拍額頭,說道:「陳妃蓉媽媽的事情,我總不會袖手旁觀的,陳妃蓉都沒有開口說聲話,我還以為她自己有辦法解決呢?」
「我……」陳妃蓉一肚子的委屈,見張恪又這麼說,嬌嫩欲滴的紅唇都快咬破了,大顆的淚珠子掛落到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上,訖求張恪的話,卻萬萬張不出口。
許思抬頭瞪了張恪一眼,明明一件好事情,一定要擺出挾恩索報的樣子,惹得妃蓉反感才高興,妃蓉這女孩子,心性高得很,這樣做,只會加深她心裡的逆反。想起張恪下午跟她說要在陳妃蓉心目保持壞蛋形象的話,真是一個混蛋,又惱又氣,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解恨。
陳奇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聽許思的口氣,張恪這少年似乎很有路子,早聽許思的父親許海山說許思工作的公司,跟這少年家關係很大,只是他一個大老爺們,開不了口求人。
張恪倒沒有想故意為難陳妃蓉,陳妃容這麼大的反應,這麼大的委屈,也是誤會自己很深所造成的,見陳奇一付欲言難吐的樣子,不敢太擺姿態,他們跟許鴻伯很熟,不能給許鴻伯留下惡劣的印象,忙說道:「等城南區政府的人過來,看能不能說上話。」
與城南區區長宋培明只匆匆的見過一面,不曉得他對自己有沒有印象,就算有印象,也只是把自己當成十六歲的少年,只怕不會重視。陳妃蓉媽媽的事情好解決,按許思的意思,從公司帳上劃出幾萬元錢,張恪根本不會心疼,只是新光造紙廠的問題該如何起頭?